下午三点,高向东走进教室,那一刻,他多少有点紧张。他望了下教室下面,都是些小孩,一个个正襟危坐,把头抬得高高的。
陈圆萍已经把电子琴放好了,是一台旧的雅马哈。高向东先试了一下,声音还行。
陈圆萍把高向东介绍给学生,底下的学生马上齐声说道:“高老师好!”
高向东也说了声:“同学们好!”
陈圆萍见高向东好像有点紧张,就笑着对他说:“别太认真了,你就随便弹几下吧,他们反正也不懂。”在陈圆萍看来,这里所谓的教书,其实就是把小孩子管管牢就是了。
高向东想想也是,就当着玩玩吧。这样一想,他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高向东从来没有给别人上过课,也不知道上课的套路。他没说什么,一开始就给学生弹了一首《BJ的金山上》。
这里的学生从来没有碰到过上课弹琴的。电子琴的声音本来就不错,又是第一次听到,小家伙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高向东感觉还不错,接着又弹了一首《瑶族舞曲》,都是几首简单的儿童歌曲。接着,高向东就教学生,他弹一句,下面的学生跟一句,尽管不很整齐,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陈圆萍坐在一边,看着高向东弹琴。
高向东是前年夏天来矿上的,也有近两年了。偌大一个煤矿,就两位大学生,长得都很帅,自然就格外引人注目。陈圆萍有事没事总会找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在她看来,这矿上几百个人,就他们两个有文化有气质……陈圆萍这样想着,神情不禁有点恍惚起来。她想起了自己读师范的时候,也曾经弹过几次电子琴。那时候,陈圆萍也还是个文学青年,喜欢写点小诗。这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她望着高向东,好像又回到自己上学那时光。高向东长得帅气,脸上线条清晰,高高的身材,真的是一表人才!
这天下午,高向东教了两首歌。小孩子很有新鲜感,唱得都很起劲,比陈圆萍平时上课秩序好多了。快结束的时候,高向东也是来了兴致,又弹了一首《粱祝》。小孩子当然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陈圆萍听了感觉很好,带头鼓起了掌。
“小高,没想到你还真是弹得不错!”学生都走后,陈圆萍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对高向东说。
高向东笑笑,开始有点紧张,还弹错了几个地方,弹了一会,自己也忘了是在教学生,反而弹得好了一点。他见陈圆萍这样夸奖,多少有点难为情:“哪里,我是上大学时弹过,已经好长时间不弹,有几个地方都弹错了。”
陈圆萍很开心地笑着,又说:“刚看你弹琴那样子,动作很优雅,真没想到,我们这矿上,还有你这样的才子。”她说着,给高向东又拿了瓶水:“喝点水吧,你也累了。”
高向东接过陈圆萍递过来的水,连喝了好几口。
陈圆萍今天穿了件无袖的短装,两只白白的胳膊露在外面,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的胸罩。陈圆萍的胸脯很大,一耸一耸的,整个身材的线条的确很美。
高向东见学生都走了,教室里就他和陈圆萍,就说自己先回去了。陈圆萍一听马上就说:“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下来我家吃饭吧。”
“去你家吃饭?”高向东有点犹豫。
“是啊,别去食堂了,食堂那菜也不好吃。”陈圆萍说得很自然也很亲切。
矿上人爽快,有事没事在谁家吃个饭,倒也是很经常的。高向东和方国强都是单身,矿上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家里有点菜也会叫他们去吃个饭喝点酒。陈圆萍的老公是矿长,高向东只是刚来矿上那时候去过一次,吃饭倒是没有过。
陈圆萍见高向东还在犹豫,又说:“今天你帮我上了两节课,辛苦费不发了,吃饭就算抵过。”
高向东见陈圆萍说得很真心,也不好再推托。
高向东先回宿舍洗了把脸,又换了件汗衫。刚喝了口水,陈圆萍的电话就来了,叫他可以过来了。
陈圆萍住的房子是矿上最好的,面积很大,又是独门独院。
高向东快到的时候,给陈圆萍打了个电话,陈圆萍已经在门口等了。
“快进来吧!”陈圆萍系着围裙,招呼着高向东。
高向东朝里面看看,问道:“汪矿长还没回来?”
“你说老汪啊,他去市里开会了,估计不回家吃饭了。”陈圆萍说着,叫高向东先在客厅坐会,又给他泡了杯茶:“先喝茶,一会菜就好。”
高向东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说:“你也别弄什么菜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知道知道,这矿上不比城里,也没什么菜。”陈圆萍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忙着,不时还出来和高向东说句话。
高向东坐了一会,站起来说:“要不要我来帮忙啊?”
陈圆萍一听说好啊,就叫高向东把桌子先理一理,再拿几只碗过来。
“好了,就这么几个菜了。”陈圆萍说着把围裙解了,又洗了洗手,叫高向东过来吃饭。
高向东一看,桌上已经有五六只菜了:“你还弄了这么多啊!”
“都是家常菜,也不知你的口味如何。”陈圆萍见高向东还站着,又说:“快坐下,在我家,你就不用客气了。”
高向东搓了搓手说:“你也坐吧。”
“对了,你想喝点什么酒?”陈圆萍刚坐下,又站起来问高向东。
高向东平时不怎么喝酒,也不知道什么酒好酒坏。
陈圆萍到里面房子里找了一下,对高向东说:“小高,你喝白酒吧?”
矿上喝白酒的多,高向东就说好的。
陈圆萍拿来一瓶茅台,问高向东:“这个行吗?”
高向东只知道茅台很贵,还没喝过:“这酒很贵吧?”
陈圆萍听了就笑了:“想喝就喝,反正家里酒很多。”
高向东是第一次喝茅台,也不知度数是高是低。陈圆萍给高向东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半杯:“来,先敬你一杯!”
高向东一口下去,只感到嗓子到喉咙一阵发热,眼泪也快要流出来了:“这酒……这么凶啊!”
陈圆萍笑了起来,她见高向东喝成那样,马上说:“你喝慢点,这酒是高度的。”
高向东赶紧连吃了几口菜,喉咙里还是一阵阵发热。
“不过呐,喝酒还是要喝高度的。”陈圆萍说着,叫高向东先吃点菜,慢慢再喝酒。
过了一会,高向东感觉嗓子好点了,也要敬陈圆萍一杯。
陈圆萍酒量不错,今天又开心,连喝了好几杯。她接着又问高向东:“听说你会写诗,现在还写吗?”
“大学里写过,到了矿上哪还有写诗的心情。”高向东说道。大学四年,前两年是基础课,高向东学得很认真,成绩也不错,后两年是专业课,什么通风瓦斯巷道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整天呆在图书馆阅览室看些小说诗歌,偶尔也学着写写,毕业那一年,还在省里的刊物上发了几首小诗。
“我上师范那时候,也喜欢写写诗歌什么的。”陈圆萍今天兴致很高,边说边又敬了高向东一杯。
没想到陈圆萍也写过诗,高向东倒也来了兴致:“你们那个年代,爱好文学的人很多,不像现在,谁还在写诗?”
“是的,那时写诗歌写小说很时髦,就像现在唱歌上网一样。”陈圆萍说着说着,还背诵起了舒婷的那首《神女峰》。
高向东对舒婷的诗也很喜欢。
就这样两人边聊诗边喝酒,不知不觉,高向东就喝多了。他迷迷糊糊醒来,已经睡在床上了。他感觉这床不像自己的,翻了个身,发现这房间也有点陌生。
“你醒了?”陈圆萍一直坐在他的边上,静静地看着高向东。
“我……”高向东想坐起来,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
“没事,你再躺一会吧。”陈圆萍用纸巾给高向东擦了擦脸,又顺手把被子拉拉好。
“这?”高向东嘴唇动了动,好像又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陈圆萍的手在轻轻摸他的脸,这手是软软的,又是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