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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父亲

幽玉行星的帝国皇宫花园内,圣文轩正满是怜爱的立在花园中,看着一个翼手孩童从侍女的怀中扑哧扑哧的扑打着双翼飞到另一侍女身上,这个孩子显然还是初学飞行,落在伸手接他的侍女手臂上时动作幼稚而笨拙,接住他的翼手族侍女轻轻微笑,动作颇是温柔,孩童才落在她手上,旁边一个身着滚银边金袍的翼手妇人已是微笑着走近过去,伸出双手柔声道:“淳儿,不错不错,飞到妈妈这来。”

孩童正是新即位的帝国皇帝圣文轩的长子,将来的皇太子。圣文淳眨了眨一双大大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看着母亲微笑鼓励的表情,纵身一跳向母亲身上飞去,他的双翼仍太过稚嫩,拍打并不那么有力,皇后不得不身体前倾伸出双手去接住他,才不至于跌落到地上。

皇后满是爱怜的看着怀中的爱子,说道:“飞得真不错,我的乖宝宝。”孩子在她怀中咯咯直笑,却是还未学会说话。皇后将儿子托在手臂上轻轻抛起在空中,孩子咯咯笑着挥动双翼落回她的臂弯内,皇后将他轻轻转过身,向着圣文轩道:“去,飞到父皇那里去。”圣文轩微笑着伸出手:“来爹爹这,让爹爹亲一下。”

孩子自己飞了几次,已是颇有些信心,望着父亲那里,纵身一跃扑打着双翼飞过去,被圣文轩稳稳的接住,偎在圣文轩的怀里咯咯直笑。圣文轩抚着他的脑袋柔声道:“很好,淳儿,快些长大,长大了爹带你去断翀山猎杀飓鹫。”

身着金袍的皇后缓步走过来,微嗔说道:“这么小就给他灌输打打杀杀的念头,现在也不是四百年前了,犯不着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做个太平天子不好吗?”圣文轩正色说道:“圣文家以铁血军团得天下,至有如今五大行星系的疆域,现在各行星系反抗军和朝中想要恢复宪政的宪党蠢蠢欲动,没有铁血决断的性格,怕是连太平天子也没得做。”

皇后正要接话,花园外突然进来一名蜴族,却是宫中的内侍官长公孝,公孝快步行到圣文轩身边,轻声说道:“禀陛下,第二军团长向廷的消息。”

圣文轩皱了皱眉,皇后走上前来伸手接过他怀中的孩子,说道:“我带孩子去园外玩耍。”圣文轩点点头。

皇后抱着孩子领着侍女走出花园后,公孝才接道:“兵部收到一道密信,是用第二军团的加密频道发送的,里面含有一段向廷的影像,发信人自称明天泽,要求用向廷交换被羁押的明烈夫妇。”圣文轩唔了一声,问道:“明天泽是什么人?”

公孝回道:“明天泽是明烈的长子,原在第二军团服役,明烈被逮捕时第二军团军部受命同时逮捕明天泽,但第二军团军部后来上报说明天泽率领的侦察舰队在战区遭遇芷葭共和军大舰队,全军覆没。”

圣文轩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这个明天泽不仅没有在战场上全军覆没,还杀回来把军团长给俘虏了?”

公孝嗯了一声,说道:“估计芷葭共和军能大举突袭二军团基地,也是这个明天泽向敌军泄露了军团基地的坐标轨迹。”

圣文轩冷冷的道:“做为军团最高长官,在战场上被敌军俘虏就已经是极大的耻辱,居然还是被自己要抓捕的犯人俘虏,任第二军团指挥大乱被芷葭共和军击溃,这种草包换他回来干嘛?弄回来送上军事法庭吗?”

公孝躬着身不敢接话,圣文轩又道:“帝国不可能和任何非法组织或个人谈判,或是交换筹码。”公孝再次恭敬地回了声:“是。”圣文轩顿了一下,又问道:“最高法院对宪党案的裁处意见出来了吗?”

公孝回道:“三大首席法官联席讨论后,建议是负责组建佣兵团并参与袭击皓轮宫的萨哲处极刑,敬思远,柳怀忠,明烈及其直属全数流放,其下的宪党俱处流放,直属不连坐。”

圣文轩负手道:“萨哲是负责组建佣兵的罪魁,自当处极刑,明烈提供主要资金为宪党建立非法武装,没有他的资助这佣兵也招募不来,难道又不是祸首之一,这个明烈不可轻饶,敬思远柳怀忠以下的这些宪党,也别量刑了,只要足证是宪党的,犯人直属统统连坐,全部流放。”公孝躬身道:“明白了,臣就去向首席法官传达。”

一名猱类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坐在航天港候航大厅里,两名孩子坐在她的两旁,年纪略长的女孩一脸的阴郁,较小的男孩却难掩兴奋。

男孩不停东张西望,突然小声的对母亲说:“妈妈,我想到窗户边看飞船。”猱类妇人想了想,说道:“去吧,就在窗户那看,不能乱跑,别让妈妈看不到你。”男孩兴奋的应了声:“知道。”便从座位跳起来,跑到最近的落地窗边,贪婪的望着那些停泊位上的巨大飞船,已经登客完毕的飞船缓缓升空,更是让孩子兴奋不已。

“妈,我们为什么要移民去什么鬼仝璞星,我的朋友同学都在河雒星上,到了那里我一个也不认识,而且听说那边的居民都是枭族,帝国在那里的移民非常少。”仍留在座位上的少女低声向母亲抗议,显然她为这事已是闹过不短时间的别扭了。

猱妇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向你保证,到了仝璞星,我会送你一件礼物,一件你愿用你拥有的一切来换的礼物,而且我保证,我们会生活在一个帝国四大族裔聚居区,不会和那些枭族生活在一起。”

女孩咬着唇,默默的在地上搓着双脚,半晌说道:“如果爸爸在,他不会让我们移民的。”说着眼中暗暗落下泪来。

“不一定喽,爸爸在的话,也许想和你去到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呢?”猱妇伸手在她头上爱怜的轻抚,柔声的对她说。

女孩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呜咽说道:“不会,爸爸是帝国的军人,要是爸爸没有为帝国捐躯,爸爸现在已经是帝国战舰的舰长了,我们不会移民去什么仝璞星。”

猱妇抚着她的肩头说道:“那这样好不好,我们当是去旅游一趟,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先看看,你要是觉得不满意,礼物我就退掉,咱们再回河雒星来生活,可好?”女孩转过脸来,满脸不相信的说道:“你骗我。”

猱妇笑道:“这件事绝不骗你,我要是骗你的话,妈妈来世也见不到爸爸。”

女孩伸手一抺眼泪:“说话算数?”猱妇微笑着点了点头,女孩讪讪的说道:“送我一个星球我也没兴趣,除非你能让爸爸活着再回到我们身边。”猱妇笑道:“我说了就当旅行,礼物不满意可以退货,你要是满意我们才在那里定居。”女孩这才心情稍好,不再一直阴沉着脸。

这边猱妇才宽解完女儿,站在落地窗前看飞船的男孩突然兴奋的跑回来:“妈妈,妈妈,是DE977飞船,我们的航班!”猱妇说道:“是吗,那赶紧准备登船。”

男孩身后的落地窗外,一艘巨大的淡绿底色夹着亮蓝纹线图案的橄榄型星际客运飞船正缓缓降落于航天港的停泊坪,飞船侧舷绘着紫色的DE977字样。航天港里的播音也响了起来:“直航仝璞星的DE977航班已抵达航天港,请搭乘DE977的乘客做好登船准备。”

猱妇带着她的两个孩子登船的时候,女儿的神情已是缓和了许多,显然母女间的约定已消除了孩子的许多敌意。

大宗的行李都已托运,而每个乘客维生舱旁都有一个随身行李安置格,供放置小件随身物品。各个乘客放置好私人物品后,都进入维生舱内躺好,却不拉上舱盖,这只是为了在飞船飞离行星表面时保障乘客安全而已。

DE977航班缓缓升空,当一刻多钟后飞船飞离升降繁忙区,船舱内的播音提示再次响起:“各位乘客,飞船刚刚脱离起降繁忙区,现在各位可离开维生舱,欣赏一下太空的美景,半小时后我们将穿越空间曲化界面前往目的地。”

播音结束,乘员舱内的乘客纷纷从维生舱里飘出来,趴到舷窗边观看太空里的美景。星际客船为了便于安排舱位和让乘客方便的在各个窗口观看景色,舱内都设定为无重力环境,倒是那些长期要进行星际航行的飞船才要人工制造稳定的重力环境。

男孩早迫不及待的飘浮着趴到了舷窗边,看着窗外的银河繁星,不禁低声赞叹道:“好漂亮啊。”

客船为了让所有乘客都能欣赏到各个角度的美景,整个船体以极缓的速度慢慢旋转,当男孩看到他刚飞离的行星出现在他眼前时,又不禁“哇!”的叫出声来。

飞船所在的角度正好看到行星半夜半昼的身影;白昼的半球层云舒卷,海天如碧,黑夜的半球则灯火璀璨,瑰丽迷人。连登船前心情不畅的姐姐也趴到弟弟的身边,一同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猱妇飘到她身边,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的道:“新蕾,当你见到你的礼物时,即使有人拿这颗美丽的行星和你换,你也不会愿意。”

女孩疑惑的转头望着妈妈,说道:“那礼物是什么?”猱妇笑道:“现在是个秘密,不过你很快会见到了。”

众多乘客在舷窗边上观看美景没多久,船内播音响起:“各位乘客,本航班即将开启空曲界面,穿越四维空间前往目的地,请大家立即进入各自维生舱,并拉紧舱门,空乘人员将逐位检查。”

本在观看景色的乘客们忙各个回到自己的维生舱内,拉上舱盖,舱盖上的一个呼吸面罩自动扣在了乘员面部,并调节变形,确保面罩与脸部的严密接合,维生舱中随即充入一种浅蓝色的胶质,将所有乘客的躯体都紧紧包裹了起来;飞船空乘从船舱中缓缓滑过,仔细检查确认每一个维生舱都已盖紧并正常工作。

星际客船的前端缓缓出现一个光彩的空曲球,愈变愈大,突然飞船刷的一下穿入那彩色光球中,光球及飞船一同消失于宇宙空间。

当新蕾苏醒过来时,星际客船已在目的地仝璞星的轨道待入轨道上,一个巨大的圆环形空间港出现在她们所乘飞船的前方,所有乘客将在这个空间港内办理入境手续,然后转乘空间巴士降落到仝璞星的地面。

客船很快停靠在空间港上,乘客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船进入空间港入境等候区。

进入等候区的乘客各自在入境检验入口检验证件,却有三十多名乘客远远离开检验入口,把托运行李领了出来,就在一边静静的等着,似乎不打算现在就办理入境手续。

新蕾同弟弟也被妈妈带领着与这些乘客聚在一起,新蕾虽是奇怪,但也没心思探问。不一小会,两个蜴族走过来与这些乘客们打招呼,包括母亲,然后母亲对新蕾和弟弟说道:“走吧,我们还要转乘一艘飞船。”新蕾怪道:“这里不就是仝璞星的入境空间港吗?”

母亲微笑道:“是的,但是我们要去仝璞共和国的另一颗属星上生活。”新蕾没接话,嘟着嘴拖起行李箱跟在母亲后面,而弟弟倒是兴高采烈的很。

新换乘的飞船一点也不像是艘客船,更像一艘货船,而且登船的时候也不用查验身份不用检票,但是大人们好似非常开心,欣喜之情形于颜色;让新蕾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批换乘飞船的乘客里孩童非常多,近小半都是儿童。

进得飞船内部,新蕾更加感觉怪异,船舱内竟然没有舷窗,一个狭窄的通道上装着五十具维生舱,像是临时加装上去的一般。新蕾终于忍不住问:“妈,我们这是去哪?这艘船都不是客船。”

妈妈微笑抚着她的脸道:“去一个安全并且自由的地方,相信妈妈,放心好嘛?”在母亲的催促下,孩子都进入维生舱躺好,拉上舱盖,新蕾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是偷渡?’沉沉的睡意已是汹涌袭来,瞬间又沉入了深眠之中。

“新蕾,快到了,快起身吧。”新蕾缓缓睁开眼睛时,母亲已经半蹲在她的维生舱旁边,慈祥的望着她。在维生舱中进入深眠后,儿童的再度唤醒总比成年个体要花上更多的过渡时间。

维生舱内的注封胶质早已褪去,新蕾抬手揉揉惺忪的眼睛,半坐起身来,母亲捧着她的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准备一下,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说着母亲转身去照顾正苏醒过来的弟弟。新蕾转头四下张望,各个维生舱中的乘客多已醒了,像她一样才苏醒的孩童有十七八个之多。

没多久,拖着随身行李的新蕾和弟弟跟在母亲身后,在一名好似军人装束的蜴族带领下飘浮过道末端的一个泛着蓝光的圆形洞口,几名乘客才靠近那洞口,就被洞口边缘的蓝光轻轻吸了过去,从洞口中降下去,这与都市里超级大厦的自动升降口倒是异曲同工。

新蕾与母亲弟弟从飞船出口降下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石材平台上,这个平台仿似古文明时期的风格,平台边缘有一道宽阔的石阶向下延伸,石阶到达的地面是更宽阔的草坪,数十名身着军服的军人站在草坪上似在迎接她们。

还没等新蕾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身前的一个翼手族孩童突然欢呼一声:“爸爸!”飞起来就向下方冲去,直扑到一个翼手族军人的怀里,又亲又蹭,极是亲热。这时新蕾旁边的弟弟也惊喜的大叫一声:“爸爸?”猛向台阶冲了下去,几乎同时,一群孩子都大叫着都向台阶下的军人们冲了过去。

望着弟弟扑到一个壮硕的猱类军人怀里,这个军人不是自己的爸爸是谁?

此时新蕾却疑惑的向后退了一步,转头神情怪异的望向妈妈。母亲轻抚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我们下去吧,爸爸在等我们。”

这时她们身边的其他乘客已是纷纷向台阶下走去,新蕾仍是不敢相信的犹豫着说道:“可是,帝国军方说爸爸已经阵亡了。”母亲笑道:“帝国政*府就喜欢说谎,你当真就输了。”

母亲牵起她的手抬脚向石阶上走去,石阶下草坪上的父亲已是等不及了,抱着弟弟便向石阶上走上来,挤过往下走的二十来名乘客,壮硕的猱类军人放下手臂上的弟弟,一把抱住新蕾和妻子,新蕾禁不住呜咽着抬手不断的捶打在父亲的胸膛上,泪水直流,却哽咽说不出话来。

在离迎接家属所在地点的六七丈开外,另一座石柱殿堂前的回廊石柱间,明天泽背负着双手,颈背挺立,默默远望着这些属下与妻儿喜极相拥的景象。安静的看了半晌,明天泽说道:“这次接回来多少家属?”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年长的猱类,正是原第十九支舰队的参谋荀谦;荀谦沉声答道:“共接到三十六名家属。”

明天泽嗯了一声,又道:“澄海星上我想安排一个稳重可靠的舰员长期驻在那里,作为海盗团在外的事务代理人,谦叔可有合适的推荐人选?”荀谦略想了一下,回答道:“212舰的舰副殷布或能胜任,这个殷布言辞不多,偶尔论事时说的一两句话却常是一语切中要害,处事亦算沉稳。”

远处草坪上久别重逢的亲人欢笑,拥抱,哭泣;明天泽远远看着这个场景,却听不到他们激动的话语或哭笑的声音,如远远观看着一场无声默片。片刻后,明天泽说道:“好,明天让他来见见我。还有,让358舰配合163和167舰探查近区域未探查过的星域,争取在半年内找到合适的目标星建立长期基地。”

荀谦应道:“好的。”明天泽不再看那热闹的场景,独自转身向石殿内走去。荀谦静静的立在那里,转过身看着明天泽的身影走进光线微暗的石殿。

自从帝国将明烈夫妇处死,并公开处置结果后,明天泽便几乎不再说话,只有与海盗团生存紧要相关的事务明天泽才直接发布命令,这次部分海盗团成员与家属团聚,明天泽难得的专门在远处跓足远望了半晌,这样的场景只怕是再次勾起了他内心中隐藏的悲伤,只是他的悲伤,已不轻易露于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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