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泰一路引着二人在镇上走着,来往遇上的镇民,不论老幼,凡是见了王进泰,都是一副恭敬神态,十分热切,可见若是没了他这号人物,这镇子便不知要遭受怎样苦难了。
“呵呵,这栋酒楼乃是本镇最大的宿店,二位远路而来,定是奔波疲惫,不如就在此处安顿吧。”王进泰将他们带到一座三层的楼面前,带着笑道。
女子见这阁楼红砖绿瓦,梁柱之上到处都是精刻细雕的纹饰花案,里面富丽堂皇,就连桌凳样式都不比寻常,在这偏远深山中能有这等地方住宿,想必也是价格不菲了。
微微摇了头,女子刚欲开口,便被王进泰抢言道:“之前我们多有得罪,这打尖住店便算在我王某身上,请。”说着,便一侧身,给他们两人让开路来。
女子似想要回绝,但看了看旁边吕明昊满脸好奇,正抻着脑袋往里面打探,就应了一声,进了店去。
待给他们准备了两间客房,王进泰便不敢多留,又向镇口那边去了。
吕明昊在屋子里面盘转了一会,这才将新奇之心消磨下去,坐在床边,不禁又想起如何回山来,想着想着,便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只是他自己也不明是何感觉,无奈之下,只好盘坐起身,修炼起来,借此平复一下心中烦躁。
不知入定了多久,吕明昊只觉得耳边不断传来一阵窸窣骚乱之声,弄得他又是分了心神,难以修炼,索性断了真气运行,起身推开窗子,向外望去。
这一看却令他吓了一跳,不知怎的,楼外街上涌出了不少的镇民,慌张地向一处汇集着。
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店小二仓促声音挤进门缝:“客官,客官!”
“什么事?”吕明昊开了门,就见小二张慌失措地等在外面,急得他神光涣散,恨不得屁股上着了火似的。
“客官,快先躲起来吧!”小二急忙说了句,便又向下一家屋门敲打。
吕明昊这一时也没明白,就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唤:“跟我来。”
回头一看,女子正亭亭立在楼门之外,静看着那人头攒动。
连忙跑了过去,吕明昊叫着她道:“小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啊?”
女子依旧沉默,只是摇了摇头,就逆着人群,向来时的路上走去。
吕明昊跟着走了过去,发现这路上的人都是一脸慌张,甚至还带着些许憎恨之意,而越是镇子边缘的地方,镇民便是越来越少,都在拼着劲往镇中心跑窜。
看这情形,吕明昊也是大概猜出了一些头绪,能让镇上百姓如此惶恐的,怕就只有王进泰说过的恶匪作乱了。
果不其然,女子带着吕明昊来到围墙一处昏暗地方,站上去借着树影遮挡,正将他们二人隐藏了起来,而在二人视线不出三十丈外,却是看见王进泰正带着一伙人与墙外一群骑着马的人影对峙,和骂声连绵起伏,好不热闹。
“呦!这不是王大侠嘛?怎么,是知我等弟兄来镇上,特来此奉上夜食的?啊?哈哈哈哈——”
就听在人群前方,一个光头壮汉坐在马背,扛着一口银月大刀,带着讥腔放笑叫道。
随着他这满是嘲弄之意的喝笑声,那身后众多驹背之人也是随之狂笑起来,偶尔还有几声秽语言传,到将他们这一身粗气彰显了个够。
自见了这群人马后,墙上的王进泰带着红纹门的人可谓怒不可遏,一个个紧握兵刃,如饥狼围猎一般,盯着他们这般肆意狂妄,仿佛要吼出声了似的。
“庞飞统,你休得狂妄!”王进泰挺身而出,指着那壮汉怒声叱道,“若不是左护法要事缠身,你们这群强盗哪敢夜闯偻溪镇!”
那壮汉听他叫了声‘左护法’,笑声一顿,脸上横肉尽是鄙夷,骂声道:“呸!什么狗屁护法,我家大哥哪次不是白天来跟他叫阵!正大光明!也不知是哪家的短毛王八闭门不出,躲在里面见不得光!啊?哈哈哈哈——”
“短毛王八!”“龟孙儿!”
庞飞统在前面张狂笑着,后面的众多悍匪也是附和着哄笑起来,气焰多显嚣张,惹得王进泰身后一众镇守的红纹门子弟叫骂连起,场面又是乱了几分。
眼见这些强盗如此猖獗狂妄,王进泰也是气得面红耳赤,不由分说,抄起一杆齐肩赤棍就从土墙上跃身下来,带着一声怒喝冲到对面群围中。
找准庞飞统身下马匹,扫棍出去,就见一幕阴昏月色下,骤现一条紫芒划过,棍风过处飞土扬沙,一连数丈之内足足将地面削平了数寸深厚,离得近的几名马匪也是应声落地,人仰马翻,若不是躲得及时,怕是也像那身下马儿一般被截断了双腿。
那庞飞统身为这伙马贼首目,怎会像手下那般不济,见王进泰冲阵过来,当即翻转掌臂,轰然拍在马背之上,还未等王进泰打到,那匹马儿可怜已经成了一摊碎肉,连惨痛叫声也只啼了一半,便一命呜呼。
而庞飞统则是借劲一冲上天,悬在了三丈高的地方。他这种刀锋噬血之人哪个不是凶狠异常,见王进泰先动了手不但不惊,更是眼光凶芒闪烁,还未喘息就抽出刀来,反身向下斩去,没给王进泰留了半点招架机会。
王进泰屈膝抬头,见那庞飞统如此凶狠也是面色微变,来不及侧身闪避,索性也只得用棍去挡。
但千钧一发,那庞飞统本就比他快了一步,眼看三尺刀芒就到了头顶,王进泰却还没收起架势将赤棍横在身前。
“小前辈!快救他啊!”
如同是预料着王进泰慢了半招似的,吕明昊刚一见那庞飞统挥舞银刃便冲身旁女子急忙呼道。
话音还未落尽,女子竟已然将腰间玉笛卸下,朝着刀刃落处轻轻一抛,飞了出去,似有默契。
“叮——”
不偏不倚,玉笛正好赶在砍中王进泰之前挡下了庞飞统这一击,骤变之下,庞飞统则是飞速撤身,离开了十余丈远,才横刀喝道:“谁挡了老子!”
他这等人哪里有怕,即便知道方才是有高人相助,也是难收草莽本性,一副凶神恶煞,毫不相让。
王进泰也是退到墙垣之上,身后众同门也是无不心悸,他们在此驻守时日不短,与这帮匪人更是交手甚多,深知庞飞统有几分厉害凶狠,若是一个不慎,怕就是被以命搏命,轻则伤了,重则怕连命都丢了。
正当他们心悸之余,听见远处庞飞统的喝声,也是不禁向旁外望去,这本门驻守的左护法已被召回,现今在这偻溪镇上还能与庞飞统抗衡一二的便只有王进泰一人了,可刚才又是谁那么大的本事竟又将庞飞统一惊而退,救下了他?
伸手接住抽飞回来的翠玉笛子,女子从树阴下迈着徐步走下来,看着轻盈飘逸,却是眨眼间便站在了王进泰众人身前。
庞飞统瞧见她手中之物,便也认出,扫了扫女子上下,当即昂首叫问道:“哪里来的丑婆娘?来搅我的事!”
吕明昊踉跄着跟到女子身后,一下便被前面那凶恶大汉的模样吓得哆嗦,直躲在她身后不敢露面相向。
这边有人站出身来,自然将墙内墙外的人引来齐齐扒望,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王进泰自然一眼就认出了,看他二人来了非但露出半点惊讶诧异,反而实现的踏实安定了许多。
女子淡淡看着他,却是令庞飞统这心性凶悍之人心底发毛,不由得退了退目光。
见她迟迟不肯吱声,庞飞统也是按捺不住想再高喝一声提提底气,刚欲出口却是被女子一句话便顶了回来。
“我不杀人,你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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