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笔记翻开几页，念道：“刘菲菲，女，二十四岁，汉族。自小父母双亡，奶奶带大，高二辍学。四年前，刘菲菲的奶奶病重后，开始从事正当职业。根据胡医生提供的病历，刘菲菲患有比较严重的慢性失眠症，有长期服用苯巴比妥类药物的记录。胡医生提供的开药记录上清楚地记录着刘菲菲每次取药的具体时间，至今为止，刘菲菲最后一次取药时间是今天中午，距离上次取药的时间只有十四天。如果按照胡医生所开的药量正常服用，一瓶药可以服用二十天。从记录上看，除了最近的两次取药时间不正常之外，其余基本上都没有问题。这说明刘菲菲在近期有过用药不正常的现象。上一次取药的时间，就是钟卫红离奇死亡的前四天。”
李潇听完吃了一惊，他紧紧看着马飞岳，难以理解地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怀疑是她杀的人？”
马飞岳的视线离开了刘菲菲，又取了根烟出来，问张明道：“小张，你刚才有这样说过吗？”
张明摇摇头，答道：“没有。”
马飞岳把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刘菲菲，问李潇道：“怎么，一说起这些你比她还紧张？”
李潇看了看刘菲菲，发觉她已经把头垂得差不多埋进了自己的胸口，就连呼吸也带着一阵阵抽搐般的颤抖。李潇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刘菲菲会怕成这样？难不成……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他害怕越想就会有越多的东西指向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刘菲菲。
“如果你们不是怀疑她，为什么要调查她那么多？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在这栋骑楼里，为什么就没见你们调查我和老胖他们？”李潇说着，突然显得很气愤。“真是开玩笑！不过就是开得一点也不好笑！”
“李潇！你说什么……”蔡头大声喝道。
马飞岳对蔡头摇了摇手，仍旧泰然自若地微微地笑着。“李潇，你说又错了。你们四个人的底细我们全都查过。我刚才说过了，今天过来是为了弄清楚一些问题，那些已经清楚的，理所当然就没必要去提起，你说对吧？”
“那你们想过没有……”李潇犹豫了一阵，他的声音早已失去了原本争强好胜的底气。“她这么瘦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把一个一百多斤重的男人杀死还吊起来？”
“这也是其中的一个问题。”马飞岳道。
李潇接着又问：“还有，报纸上不是说，你们警察还没能肯定是自杀还是他杀的吗？”
“不错，的确还没有定性。”马飞岳继续道：“就是因为没有定性，所以才要查，把所有的问题都搞清楚了，事情自然也就明白了。”
“哼！”李潇冷冷一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的酒，道：“如果那个人不是自杀，我宁可相信他是被鬼整死的也不会相信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杀的！”
“哦？聊到这里，我又有一个新的问题。”马飞岳定眼看着李潇一阵，微笑着道：“李潇，你这样维护刘菲菲，是因为你喜欢她？还是因为你跟她一样，都是年纪小小就已经失去双亲的人？”
听了马飞岳的这句话，在场除了警察之外，包括李潇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刘菲菲稍稍抬眼看了看李潇，然后又快速地把头垂了下来。坐在李潇旁边的四个酒鬼兄弟也都把目光聚到了李潇身上，因为自从他们与李潇相识以来，从未有人听说李潇提起过自己的身世。
李潇哑口无声了好一阵，取了根烟放到嘴里放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又长长地呼出一道烟雾。“这件事，与你们警察无关，跟这件案也无关，我可以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没错，你可以不回答，我也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马飞岳停了一下，微微地笑着，又道：“刚才小张还有一样没说出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话，想不想听？”
李潇又是一愣，板着脸道：“你要说就说。”
“今天我们还证实了一样东西。”马飞岳又把视线放到了刘菲菲身上，道：“就是刘菲菲所用的安眠药，和在死者钟卫红胃液里发现的药物残留成份，已经证实了是同一种安眠药。”
李潇的心像是突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他慢慢转头过来看着刘菲菲。刘菲菲弯着腰低着头，双手紧紧捂在脸上，她的身体不停地在抽动着，像是在哭却没有哭出声音。李潇真想开口问她一句“真的是你吗？”可他张开了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李潇心里只不停地在想，刘菲菲怎么可能会杀人？为什么会杀人？他在思绪里不停地为刘菲菲寻找着开脱罪名的证据，可他总也找不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所能回想起来的每一件事都在说明着刘菲菲带有不可抹去的嫌疑。加上刘菲菲自从看见警察上来，到面对种种质疑时所表现出的反应，还有，她一直都没有开口反驳过、为自己辩解过半句，这仅仅是因为一个弱质女子的胆小怕事吗？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无从辩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