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规定的与家人见面的时间到了,这也是魏母一个月以来日思夜想的每个日子。魏母早早地坐在门前,伸着脖子望着远方,远处是敲锣打鼓的声,也能远远地看见那唢呐上飘着的红丝带,一片喜悦之色,魏母凝聚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儿子!”
看着面前一个月没见长出一大截的自己的亲身骨肉,泣不成声,怀里紧紧地抱着魏淳。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魏母自小疼爱儿子,即便是很小的年纪出门不再母亲膝下,这份亲情感还在,魏淳还是改不了在母亲身上蹭了蹭的毛病。
魏母一时间有些慌张失色,看了看面前还伫立了一位青衣的中年男子,年岁从脸上不容易识辨,魏母发觉到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失态,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屋里坐吧,我去沏茶。”
太祖皇帝传位给明楚皇帝,现在是仁楚年间,民风相对前朝已经很开放了,也没有妇女不能出来迎客和上街之类的禁忌。
青衣男子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魏淳这时才注意到刚刚他在母亲身上撒娇时,青衣男子的脸上的表情才有一私动容,魏淳感觉到,他,笑了,他居然笑了……哪怕只有一秒钟,因为长时间没有表情,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僵硬了,即便是笑,也让魏淳脊背发寒。
看着那些敲锣打鼓的那些人停在自己家门口,魏母停住了去沏茶的脚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群喜气洋洋的人。
“魏无涯在哪里,出来接旨了。”
“孩他爸还在外面,没回怎么办?”
“是喜事,快派人去叫他。”
魏母招呼着邻居家的小伙子,小伙子挽起袖子抡起裤腿,拿出全部的力气冲到集市上,大口喘着粗气,只能比划着动作。
“你到底要干嘛?快说啊!”
魏无涯不管说话人上气不接下气,只顾着自己想要知道答案。
小伙子深吸了一口气,费尽全身力气说出两个字……“回,,,家”。魏无涯这才收拾自己在集市上的东西,小伙子拦住他,挥动着手臂,示意着魏无涯赶快回家。
“这是我的东西啊,要帮我看守好啊。”
魏无涯本打算迈步走了,还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
这边魏无涯悠哉游哉的走回来,另一边魏母已经急得像热火上的蚂蚁,在大厅之中走过来走过去,青衣男子则选择闭眼养神,淡然优雅的样子。
看着家里围了一大群里,魏无涯情绪激动:“你个败家娘们,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赚钱养你,你倒好,就是儿子回来一次,你还要宴请街坊四邻,你可赚回来一个子过?”
原本吹着唢呐十分热闹的群众听到这些谩骂,便开始哈哈大笑。
魏无涯还要伸手打魏母,那位宫里出来的公公,扯着鸭子一样的嗓子,大喊一声:“魏无涯接旨”,吓得魏无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直接被吓跪了。
在得知自己已经是地方刺史后,魏无涯还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掐了自己一把,跳起来,抱着他口中的“败家娘们”满院子跑。
青衣男子清咳了两声,“你要感谢自己有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家中的生计是上头帮忙解决的。”
魏无涯这才大呼感谢。
青衣男子无奈,“不必谢我,你儿子是个可塑之才。尚……咳咳……,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青衣男子的脸上还是严肃,只有那翕动的嘴唇才让人觉得他不是块木头。
魏无涯这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魏母又哭成了一个泪人。
……
……
“师傅,谢谢你!没有揭穿我。”月亮洒下的一片银辉,魏淳第一次坦诚的把自己心里的感谢表达。
就在刚刚,青衣男子帮魏淳涂抹了满身的药水,带有滋补,调养身体的灵药,味道很难闻,刺鼻的味道充盈了整个房间,青衣男子泰然地坐于床头,硬帮帮的木板床上只有一床单薄的被子,和现在凛冽的寒冬很不相符。
“你很孝顺,我帮的不是你,而是道义。”
这是魏淳听到的师傅第二次夸他,第一次是在魏母面前,夸赞他是个可塑之才。魏淳还是和第一次听到的情况下一样,脸红了。
魏淳知道明明是师傅在帮他,还要假借的“道义”二字,一副不想魏淳欠他人情的模样,魏淳那时的年纪还小,不知道师傅的用意。
“不知道裁缝裁得怎么样,试试看。”青衣男子的手上俨然是一件衣服,夜晚,魏淳对着这件衣服又是一阵感慨,师傅已经回隔壁自己的房间了。
涂药水是因为每天训练都是一身伤,即便那些药是有滋补的功能,但是更大的却是调养身体,魏淳参加这样的特训完全是超越身体极限,提高体质的,特训尤为特别的是,带有虐待的成分,一点一点的超越人体的极限。
“别看师傅老是在平时的训练中骂我笨,知道我的反应速度,应变能力都不快,为了让母亲不担心,他还说我是一位‘可塑之才’,我一定不能让师傅失望。”魏淳的年纪虽小,但是出门在外,很多事都要靠自己,这让他有了很多认识事情的主观看法,比同龄的孩子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坐在屋顶上,看着房间光线中的魏淳,蜡烛的烛光明晃晃的,青衣男子的心里明镜一样高悬。
“你还不是不想让你母亲失望,自己心里那么想她,一定要推迟几天去见她,为的是等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肉恢复正常。你还想让她的生活无忧,把你这个月的银子悉数交给她,我只恨我自己当初没有走,我要是有个像你一样年龄的孩子该有多好!”
清冷的月光下,人影绰绰。
青衣男子走到魏淳的床边,给他盖好了被子,“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不能让你知道你有多优秀。”,魏淳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特训里的每一位学员都是分开学习,他只是觉得自己还很不足,其实他已经非常优秀了。
六岁的孩子短短一个月的训练时间,拥有的武力已经达到了同样参加特训两年的孩子的水平,甚至还要好一些。青衣男子知道,他不让魏淳知道,满招损,谦受益。
熟睡的梦乡里,魏淳的甜甜期盼中,自己还不足,需要奋发进取,变得更强大。
“也是因为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让你的窝囊爹爹衣食无忧,你的将来一定非同凡响,有一天,你亮相在那个舞台上的时候,让你的身份无后顾之忧。”青衣男子平时沉默寡言,只有在这样无人的晚上说说话。
魏淳的小小年纪,也同样是有心机的人,对于有些事情他想的很深,他把每个月发下来的银子给母亲,经历不管在社会的何种阶段都是主导,魏淳每个月的银子不比父亲做刺史的少,它可以让母亲活得更有质量,更有尊严。
魏淳知道一个人要不断的充实自己,填充好自己身上的隐形背囊,才能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的自由,他现在就像是还在成长中的鸟儿渴望着自由广阔的蓝天,待到他羽翼丰满定要展翅翱翔——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现在需要修炼武力,不断完善自己,为自己插上一只庞大有力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