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洞壁,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前面就是分岔路口了,依旧是漆黑一片,微弱的烛光无法照亮前路。叶瑟走了很长时间,走过了几间宽敞的石室后,终于看见了一个洞穴。几根已经腐烂了的木头支撑起山洞。地上还有厚厚的沙土,走过的时候,还有泥沙倾泻。
开挖之后大概就发现,再往下挖有可能会坍塌,所以才停止了的。不然,这挖出来的通道不会连人站着走过都有些困难。叶瑟压低身体,慢慢地往前挪,生怕一不小心,就真的坍塌了。
越往前走,有一段变得特别狭窄,旁边是两根木柱子撑着,中间的空隙,量了量,只能侧着身子过。深吸一口气,叶瑟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迈了过去,然后将身子一点点地送到另一边,眼看着已经可以过去的时候。滚烫地蜡油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啊!”手本能地一甩,蜡烛掉落在地上,一下子,光灭了。前面更是黑漆漆地一片。刚动作太大,身体跟随着手抖动的时候撞到了其中的一个柱子,通道上大量的沙土开始往下卸。
就这么一瞬间,眼睛已经被沙土盖住了,抬起胳膊,试图阻挡更多的沙土落下时,来不及了,越来越多的沙土落了下来。木头“咔擦”断裂的声音,不好,许是刚动作太大,眼下已经无法支撑起这通道了。叶瑟凭着本能朝着里面扑了下去,人摔在了地上,也在这个时候,沙土连带着木头滚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小腿上。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腿还很疼,想睁开眼,发现眼睛里还有沙土,扎着很疼很疼。下意识地要用手来擦眼睛,才想起身上满是沙土。痛苦地眨着双眼,终于卡在眼中的沙被挤了出去。伸出手,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摸黑找到了蜡烛,点燃。回过头,来的地方已经彻底塌陷了。右腿被押在了掉落的木柱下,试了试,脚趾还能动,还有知觉。
试了几次,终于翻了个身子,用力推那木头柱子,总算将脚给拔了出来。扶着洞壁爬了起来,刚那么大的动静这边都没有坍塌,而前方又没有别的支撑物,至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不过右腿被压得太久了,麻麻的,往前一走,感觉腿就软了。
难道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叶瑟靠着洞壁一点一点往前挪着步子,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从来到这里,嗅到那股奇异的味道时就觉得不对劲,突然她有一个想法,或许在这里的人不是自尽的,而是因为这里面有别的东西。死亡的气息,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年,这里依旧有一股死亡的味道,放佛死亡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恐惧。
好累啊,真的很累,已经没有力气在往前走了。手中的蜡烛已经越来越短了,如果前方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她又靠什么往下走。如果这里终究是一条死路,该怎么办。本以为越来越宽敞的通道至少能找到些线索,可是当眼前出现的是分岔路的时候,叶瑟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突然,就不想往前走下去了,就这么坐在那里,抱着双腿。现在叶瑟宁肯被那些侍卫给抓住了,大不了也就一死,扔到乱葬岗,护城河都好,至少得了一个自由身。在这里,死了都没人知道,生生世世都会被困在这充满了阴险狡诈的皇宫里。
滴答,滴答,有水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右边那个通道的深处传来,回声在这个已经被封死的空间里回响着。水,讨厌的水,那些水就像千年的寒冰一样冲击在自己身上,沿着那漂着浮冰的激流,一直往下冲,被激流冲得遍体鳞伤。这是在进入罗网之前仅存的记忆了。
六叔告诉她,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罗网每一个成员都是孤儿,她被带回去的时候发着高烧,脑中的画面都是烧糊涂了的,是虚假的东西。
但是每当她因为水遇到危险时,脑子里都会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有高屋建瓴,亭台楼阁,还有清脆的声音。在浣衣局,被大宫女们欺负按在洗衣池里挣扎的时候,看见的也是那些。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刚刚在听到滴答的水声时,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些画面。叶瑟都想问自己到底是谁,名字,在罗网里她叫做殷十七。在进宫前,她执意要将自己改名为叶瑟的,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
痛,两只手掌心中都同时出现了一朵血红色的莲花图案,叶瑟看见它们,比见到恶魔还要畏惧。“不,不会的,明明还没到时候。”一定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体内气血混乱。今年的解药,影子还没有送过来,每次莲花出现后,十二个时辰内不吃解药,必会断肠而亡的。难道老天爷真的是要让她今日命丧于此了。
叶瑟,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了,如果真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去,你何必在这宫里呆着,早早地自尽,与这尘世的痛苦诀别,不也痛快吗?可是你不舍得,你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办,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那么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地活下去?心中有人在拼命地拉着这个逐渐走向黑暗深处,愿意慢慢闭上眼睛,已经被恐惧逼得不敢往前的人出泥沼。而在泥沼中的自己,原本慢慢地往下沉,不想再耗费气力了。被最后那句话一激,睁开了双眼,挣扎着,拼命地要朝上爬。
四周已经安静下来了,刚刚的水声已经消失了,叶瑟抬起头,周围还是很安静,却不似之前那么静谧了。刚刚万般小心,没想到,还是触动了这里面的机关。也许就藏在那木桩里也有可能在这些沙土当中,又或者在这地下的通道里,全都掺入了迷人心智的香。人一旦入了心魔,便失去了继续往前的勇气,连带着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这大概就是为何,在那几间密室里留有那么多具尸骨。也许他们本想找机会活下去,中了这摄人心魄的香,最后自尽或是自相残杀。
“既然这是皇宫地下的通道,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出去,我倒要看看在这南魏的皇宫之下,还有什么秘密!”叶瑟站起来,对着分岔路口的右方喊着。走到路口时,将烛光照过去,左边不过是一个挖地较深的洞,看来也是建造这个地方的人用来迷惑人的。不管是什么秘密,让我碰上了,我都要将它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