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多漫长,就像是原本很短的东西突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那些隐藏在里面的东西成为了一幅又一幅画,每一幕都印在脑海中。太后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看着叶瑟被那些人带着进来的时候,叶瑟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刺穿她心脏的利刃一样。如果真的就是小六,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太后想扶着额头,想借故离开时,被白公公打断了。
“太后,皇上在这里,您不能乱了阵脚啊。”声音很小,白公公此时是如芒在刺,生怕太后情急之下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拉叶瑟进来的人,可比凤来宫的宫女们粗暴多了,看那偏厅到正厅的血印,就知道她身上的伤有多重了。皇后是定了定气神,视她如草芥了。
“这是?”礼物,这是什么礼物?
“父皇知道当年青箩宫的事情你受了委屈,现在已经查明,当年的大火并非天灾实乃人为,而纵火之人就在这里。”
“怎么会?”萧夜汐吓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在了椅子上。
“看把孩子吓得,”皇后过来宽慰道,“皇上是真的心疼你,所以可是费尽了心思,终于将此事查了出来。”
皇后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率先走上前去,指着叶瑟:“她,就是当年在青箩宫纵火的人。”
原本事情到这里,应该就可以结束了吧。因为在皇后关键时刻,大义凛然地供出自己宫中的人。叶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应该不需要再做别的事情了吧。那个人应该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吧。
三个时辰后,叶瑟坐在密室的那个草铺上,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所有的东西感觉,就是从眼前过了一遍,她像是喝醉酒了的人,只能看着那些事情发生,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让她都没办法加入进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齐王竟然走出来指证皇后。仿佛那个时候的齐王入了魔怔一样,凶狠地看着皇后,就像被教条捆绑着的书生一样,一条一条罗列着皇后的罪状。甚至,还牵扯到了太子。皇上震怒,命人拿下齐王,齐王竟然反抗,力气大得将好多个侍卫甩开。后来是出动了很多人才将他制服。
恰巧,从齐王的衣服里掉落了一本奏折,奏折上的内容就跟他说的一模一样。皇后大哭,跪着向太后皇上哭诉,此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关系。虽然二公主不是亲生,但她作为中宫皇后,怎么会做这么泯灭良心,丧尽天良之事。
皇上在眉头紧锁半天之后,终于想起了殿里的另外一个人。“大胆叶瑟,还不从实招来,青箩宫纵火一案,是否皇后指使?”
叶瑟早已无法分辨此事了,只能凭着感觉答:“奴婢回禀皇上,青箩宫一事,确实与皇后娘娘毫无干系。五年前,奴婢只是浣衣局的一个洗衣婢,怎么可能见到皇后娘娘?”
“可是你确实是国舅府送进宫的,最先可是在玄月宫当差的。”闫妃适时地站了出来,有的机会等了太久了,有的人她作为妃子是除不掉的,但是可以让那人在太后与皇上心目中成为了毒妇,是值得的。
“此话当真?”皇上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质问道。
殿内的每个人当真比那戏台上的人更会做戏,她身为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宫里这些有几人不知道她是来自何处的。这些人才真是活得跟人精似的,于山崩而不色变,于危难照样可胡言。
“奴婢的确曾经是国舅府的奴婢,但是到玄月宫后不久,就因为打碎了一个花瓶,被送到了浣衣局,那时候奴婢也不过刚进宫,不懂规矩。”因为一个花瓶就被送进了浣衣局,还成了洗衣婢,换做旁人,心中肯定都是怨恨的,又怎么会去帮玄月宫的人办事。而且皇后是何等小心的人,会愚昧到让一个小孩去做这么重要的事,小孩一说溜嘴,麻烦可就大了。
“母后,朕听闻之前齐王审讯这个贱婢,她可是什么都招了的。”
太后一听,心真正地提到了嗓子眼上。不行,不能让他们将她带走,那可是要没命的,谁都不能带走哀家的小六。
“回皇上,奴才马上去将供词呈上。”白公公不能眼看着太后沉默,赶紧接话。先将此事应付下去再说。
白色的纸张,黑色的文字,还有她鲜红的手印。真正是用她的鲜血印上的,叶瑟几乎没力气再进行一次这样的审判了。她宁肯这些人给她一个痛快,也不想再去回忆一次当年的事情。虽然至始至终她都没说出实情,可是每当他们提一次,她的脑子里就会回忆起那个恐怖的笑声。那个魔鬼一样的声音。
“是皇后,是皇后指使人干的。”押着齐王的人一个不小心松懈了,齐王竟然又开始大声在殿内咆哮着。
叶瑟见到他这个样子,低下头:“回禀皇上,青箩宫火灾是奴婢一不小心造成的,跟其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很好,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朕拉出去……”
还没说完,从两个方向异口同声喊出的“慢着”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公主萧夜汐,另外一个,皇上回过头,是有些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