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陈韶坐在丝竹楼的一间厢房里,有些忐忑不安。刚刚他把信交出来之后,起初让他在外候着,过会儿,就出来了一个姑娘将他领了进来。
这里面的姑娘都穿着红色的衣服,脸上都冷冰冰的,陈韶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在这里面呆久了,有些害怕。“你在这里坐着,我们家主人马上就来。”
陈韶连连点头说是。丝竹楼,都说这里有全天下最厉害的绣娘,刺绣的手法也是独一无二的。王公贵胄都是这里的常客。那个姑娘既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会弄得要死不活的,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你就是来送信的人?”陈韶站在屋里四处打量着里面的物件,没注意到一个穿着白色绸缎衣服的姑娘进来了。
“就是我。”陈韶抬起头才发现,这个姑娘很美,在他从小所见到的这么多人当中这姑娘真的算是大美人了,可是这姑娘怎么也跟这里的姑娘们一样,冷冰冰的,就跟要看穿他人一样。
“你把这东西带回去给让你送信的人。”一个包袱,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很沉。陈韶正想打开。
“这里面的东西我劝你最好不要看。”乐余按住了陈韶的手,陈韶只感觉到很凉,寒气一下子蹿到了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陈韶本能地想将手拔出来,可是她的力气很大。“你,我,我不看就是了。”
当晚陈韶被安排住在了这间厢房里,他只觉得原来床可以这么柔软,房间里的味道可以这么好闻。等到第二天,他忙着去找大少爷的时候,急急忙忙跑到了那里去找人,大少爷竟然不在。大少爷不在,他现在去哪里打听那姑娘的下落。“只能在城里碰碰运气了,要不然到时候就回祁家庄去吧。”
就在陈韶刚离开祁家庄不久,叶瑟闭目休息的时候,一个让她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影子,就跟每次出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来去无影。
“我一直在想,如果说罗网有谁能发现我的行踪,那一定只能是你了。”熟悉的气味,终究还是做得不够彻底,罗网还是能那么轻易地发现她的踪迹。
要追查叶瑟的尸体并不难,虽说首领不屑于叶瑟的事情了。但是,当从宫里新提拔的那个内应手中得知叶瑟是服用玉泉饮之后,他就觉得或许叶瑟还能活下去。因为玉泉饮与叶瑟平日里服的那些解药有不少类似的药材。在乱葬岗,果然没有发现叶瑟的尸体,那具伪装的尸体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要骗过他,不可能的。
“叶瑟,这次你真的做错了。”影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私自来调查叶瑟之死的,这么多年,小时候还被关在同一个地方训练。
“我做错什么了?你们只告诉我接近齐王,却不告诉我要做些什么。就跟你们让我呆在皇后身边,永远不告诉我要做什么一样。”
“你一早就知道我们将人认错了,却不告诉罗网,以至于罗网的第一次刺杀任务失败。”影子终是告诉了她实情。在叶瑟执行任务的同时,他们曾经展开过一次刺杀行动,目的就是取齐王的首级,可是他们失败了,因为那日竟然有两个人都穿着齐王才有的服饰,在那一刻,他们竟然无法分清是谁,而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刺杀?又是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洛洵同样没有提。所以后来才会怀柔,所以最后他们让她接近洛洵,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杀他。“以罗网的实力,竟然杀不了一个王爷。”
“齐王身边高手如云,而他本人的功力也不在首领之下,为求完全,首领才决定让你这个离朝野政治中心最近的人去接近他。”
“现在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杀了我吗?”叶瑟感觉到了兵刃见血的寒冷,影子的剑已经拔了出来。
“叶瑟,你知道的,罗网有进无出……”
“别人知道我还活着吗?”
“他们不需要知道,因为,过了今晚,你就真的成了死人。”影子的剑指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
顷刻间,剑刃已经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太快了,叶瑟才发现原来影子一直在伪装着真正的实力,不,或许他从来没有伪装过,只是自己从来就只把他当成了一个送信的人罢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并没有朝着她脖子上一抹或是直接插入她的心脏,影子也该知道,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她不会让他有再出手的机会了。
“你为什么要背叛罗网?”影子从来没有机会问那些试图背叛的人,因为他能见到的都是尸体。一个又一个,他这个一直在罗网首领身边的人,见到了太多,他们前仆后继,哪怕知道会死,却还是想逃离罗网。“罗网究竟有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里,叶瑟真不知道是影子太过阴毒还是太过愚蠢。“你竟然会觉得罗网是个能呆下去的地方。罗网做的不是普通的生意,做的是杀人的勾当。不问青红皂白,不问凶邪善恶,只要拿人钱财,必替人扫清障碍。就这样没有是非的地方,你竟然还觉得它是好的。”
“人都会死的,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差别。”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对于影子如此的言论,叶瑟有些无力。“其实你还没有杀过人吧,我小时候就听说首领特意培养了一批小孩,会挑选出最精锐的人,这些人会是罗网最精锐的武器,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会让他们的兵刃开封。”所以,影子是不会杀她的,在没有得到首领的允许之前,他不能动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我以前应该是什么样的,在你们杀死九娘的时候,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吗?”
“你早就知道九娘是谁了?”影子突然觉得他不应该来,不管叶瑟是死是活,他都不应该来到这里。
“所以我早就知道,会有那一天,你们毫不留情地将我当个废弃的棋子抛弃掉。如果不是因为我在皇后身边,不似当年九娘那样不起眼,恐怕你们也不会借这个机会除掉我吧。”还有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影子会来找她,是她没想到的。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在罗网里她认识的人。
“叶瑟,如果刚刚你不提九娘,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但是现在,恐怕我不得不杀你了。”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会给罗网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再次握紧了剑柄,手腕一抬,这次对着她的心脏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