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练武之人,轻松躲避迎面飞来的子弹。
他躲得过子弹,却没躲过老人的血,鲜血喷上他的脸,以及全身。
一股由来的压抑,燃起他难得嗜血的杀人冲动。
他内心的残忍,或许因为在他眼中,对面那群人,根本不是人。
“你们这群土匪,一次次残害无辜之人,若饶你们,便是天理不容!”
他慷慨赴义的冲上去,得到老人同样的对待。
不,甚至更加严重。
那群倭寇纷纷举起手中枪,瞄准他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迅速跳到他面前,替他档下那些子弹。
十几颗子弹瞬间贯穿曹平的身体,营造出马蜂窝般的伤。
“曹平!”
同样没有避免被子弹射中的命运,辰君爵并未在意自己的伤势,一下跪到曹平面前,将他搂起。
“为何要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的冲动害了他。如果一早有计划,就不会连累他。
他从不会冲动,只因今天心情被影响,加上看到两个人死在眼前,才乱了判断。
“将军,您没事就好。”
以为完全保护好辰君爵的曹平笑得释然,“在将军身边多年,这刻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终于可以为将军,不顾一切…”
“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他这么安慰,其实心里最清楚。曹平会死,他也会死。
这场没开始的战役,他们输得支离破碎。
“将军,我希望你能回到从前。那样的将军,是最让人敬仰的存在。”
“别说了,你知道的,我没你不行。”
“有一件事,我不想再隐瞒你。当初流艺澜为你捐出自己的双眼后,是我狠心将你们拆散。原以为能让将军恢复到从前,可惜我错了。看着你日日为她憔悴的模样,我开始后悔。你一定要和她一起,你们最为般配了。我死后,再也没有人阻扰你们。”
“难道你还不懂吗?不是我不愿与她和好,而是她不肯原谅我,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会的,只要你愿意。她那么爱你,如果没有我这个顾虑存在…我一次次阻碍你们复合。我死了…我死了她不会有任何顾虑…你一定要…”
‘砰!’
曹平的话没说完,再次发出的几粒子弹,让他彻底咽气。
辰君爵不可避免中枪,倒在曹平身边。
搜查旅馆无生命迹象后,清理干净的倭寇终于离开。
这一夜,流艺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梦里无尽的噩梦,纠缠她一整夜。
次日她从梦中惊醒,整理下便出门去买菜。
程文君一直没有回来,这买菜的重任,随即落在她身上。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有倭寇夜袭,去往明城路上的那间旅馆整个被端了。”
“一大早就听过路人说了,死了四个人呢。”
“唉,可伶啊。”
流艺澜走到集市上,不少人议论这档子事。
她这个人不爱管闲事,没太在意继续逛市场。
买完菜回到家,程文君终于回来。看到双手提满菜的流艺澜,他恢复以往的模样,讽弄道:“我以为你陪你家大将军回明城了呢。”
他回去了吗?
她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一楞,显然不清楚这点。他什么时候启程的?
“噢?看来对于他昨夜赶回明城这事,你还不知情。”
程文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他离开,她竟不知情?
“什么?昨夜走的?”
联想街上听到的那些,以及昨夜做过关于辰君爵的噩梦,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话不说,飞奔到程文君车前,将他没上锁的车开走。
不管情况是否和她想那样,她必须弄个明白。
希望,希望她所想的这切是错误的!
他…不能死!
从来没有这般心慌意乱,那颗几乎要跳出的心脏,一点点将她的明确模糊。
她只能默默期盼,期盼躺在那里的人是别人。她知道这种想法自私,她宁可自私一次。
路上不好走,颠簸得她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为尽快确认情况,她一意孤行,将速度开到最大。
这种路上开出最大的速度,无疑是将自己往死神面前推。
她的脑海里,已顾不上这些。
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她使出最快的速度跑进旅馆。
可摆在她面前的,是赤|裸裸残酷的现实。
已经干凅的鲜血,将旅馆里的一切印得无比惊悚。
旅馆仍保持原本的事发现场,路过的人纯粹为看热闹到场过,没人愿沾惹上这等麻烦事。
她一眼便看到躺在血地上的辰君爵,他那样耀眼,让人不得不被他吸引。
“辰君爵…”
坚强了大半天的眼泪,终究在看到这瞬间时彻底崩溃。
她紧紧捂住半张脸,摇晃脑袋步步靠近他。
每走动的一个步子,如千斤般沉重。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遍遍低喃,始终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有死的那天。
其实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有时候为了保卫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总会迫不得已上战场,难免比普通人更容易失去生命。
即便这样,她也从来不敢想这天的到来。
“为什么…”
她跪在他面前,眼泪模糊了双眼。
“为什么这样离开我…如果不是我昨天说了那些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匆忙离开,也不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早知是这种结果,我不该为了让你死心说那些狠毒的话。你明不明白,说那些话的我,比心死还难过。我不想的…”
她紧握他的手,眼泪毫不遮掩的打在他的脸上。
那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深深刺痛她的心。
“你知不知道,没有你,乐乐就没有父亲了。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乐乐不是程世凌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呀!”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没有在我身边,也是我精神上的支柱。现在你离开了,我的支柱也就塌了。辰君爵,你回来…回来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回来,我再也不赶你走了,再也不。”
她喃喃自语,心中清楚他不可能再听到这些话。早料到这天,早将一切告诉他,是不是一切,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