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少恭轻声打断,沐紫深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多说了。不想去伤害,但还是觉得自己很残忍,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眼前这个人。都说“在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值不值得。”
徐少恭沉默了几分钟,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确切的说是换成了刚认识沐紫时候的那个人。他洋溢着那张熟悉温暖的笑脸,用很有质感的声音说,“好啦啦,沐紫你别说话,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啦。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不会嫌弃我吧?”
沐紫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要有多大的强忍力,才能把刚才那样悲伤的情绪,深深的掩饰住。越掩饰,越让人觉得心疼的像个受伤的孩子。但是现在的自己,不管以什么样的角色,都没有理由去安慰。
“我…”沐紫还是试图去说点什么,但还是被徐少恭给阻止了。
“沐紫,我们点点点心吃吧。好久没有吃过这里的了,很想念这里的味道”,他说的时候,嘴角还是笑着。如果不是当事人在这里,在别人看来,这一定是个赏心悦目的笑容,但在沐紫的眼中却显得那么逞强。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伤害已经造成了,沐紫也放弃了脸上的忧伤表情。按照他已经铺好的场景,自己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好啊,木问题,今天我请客,说什么你都不准跟我抢了哦,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呗。”
徐少恭仍是满眼宠爱的看着沐紫,她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模样,把这个世界都映衬的更加美好。沐紫不由分说的就去了前台,给徐少恭挑甜点,但两个人的心中都知道,眼泪都留在了心里,笑的有多灿烂,泪水就有多苦。
徐少恭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沐紫,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永远的这样留在自己的眼中吧。沐紫的背影柔软而坚定,瘦的有些楚楚动人。这个时候,外面适时的下起了雨,开始的淅淅沥沥,不着痕迹。
沐紫端着满满的甜点,脸上似乎已经看不出刚才为难的痕迹。但所有的人没有看到的是,就在刚才转过身的时候,沐紫的眼泪不听话的就掉了下来,伤害,痛心的原来不止是被动者,发出者不一定会多么洒脱。
沐紫调整了好长时间,就像是这些甜点是自己现做的一样,时间被无限的延长。直到自己可以控制情绪以后,才敢慢慢的转过身,缓缓的走到徐少恭的面前。眼睛也敏锐的看到了外面下起了雨,还有,及时收回的他的目光。
“怎么不开动啊,傻了啊,赶紧的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地了啊”,故意的开着玩笑,想来更好的缓解一下这里的气氛。收回目光的徐少恭,笑笑接过沐紫手中的盘子,很是吃惊的看了下,这分量能让他吃一天的了。
“沐紫,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你的好了,我自己在这里坐回就好”,徐少恭在过了几分钟之后,很淡然的看着沐紫说道,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一直沉默,不知道该找一个什么样的话题,让聊天自然的进行下去。
与其尴尬的坐在这里,倒不如洒脱的分手道别,听到徐少恭让自己回去忙,沐紫开始的时候还是不好意思离开。她不想自己看起来这样无情,虽然这可能就是事实了,她找不出合适的方式离开,想想都会为自己的表情觉得尴尬。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声音似乎都要盖过了房间里的音乐声。不知不觉时间就这么不经意的晃过去了,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两个人坐在那里,各怀心事。夜幕静悄悄的落了下来,跟漂浮着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的淅淅沥沥,变成了现在的涕泗滂沱,还不是伴着雷声,混杂成了交响乐。如果角色互换的,相比徐少恭就会为沐紫唱出一首《小情歌》。“就算大雨让整个城市跌倒,我会给你怀抱”,可惜角色互换不了,这个怀抱也给不了。
有时候生活进行的特别讽刺,比电视上的偶像剧演的还狗血。我们只是朋友,只是比普通朋友还好的好朋友,大概就是这样吧。你给的好,我要不了。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徐少恭直接自己起身了。
“沐紫,我先回去了,还有点事情。你,待会让人来接你吧,外面雨挺大的,注意安全,改天见。”说完这些话,徐少恭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座位,这次是他只留给沐紫一个背影,看上去那么的失望无助。
“对了,他都没有带伞啊”,才意识情况的沐紫,很快的冲到了门口,但是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来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走着的,没有开车,那他现在是打车走的,还是?沐紫已经不忍心往下想了。
她能够想象,一个这样好的男人,失落凄凉的背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孤独的走在路上。他,会哭吗?那个让他哭的人,真的值得吗?沐紫不止一遍的这样质问自己,凭什么你这样去对待一个不求回报的人?、
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去将就呢?但,世界上,什么都能将就,只有感情,不可以。那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任,不止是对自己。望着窗外路面激起的水花,沐紫内心的波涛似乎也被连带着汹涌了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沐紫手捧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咖啡,呆呆的看着对面同样冷却的徐少恭的杯子。拿过来的点心根本就没有动,只是他为了让自己有喘息时间的一个理由,现在他走了,拖着落魄的背影。
回忆就像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压的沐紫有些窒息。所有他对自己的好,就如同影片一样,一幕接着一幕的在自己眼前。
第一次在宴会上,当自己手足无措,是他带着面具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难堪;在自己妈妈住院,心情差到极点的时候,又是他毫无怨言的守候在自己身边;公司出现问题,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还是那个人,不离不弃。
而正恰恰是对自己这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却还是无能为的伤害了他。“对不起”,沐紫失神的看着窗外,喃喃的说道,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快听不到。这句对不起,不知道是对谁所说,知不知道有谁能够听到,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到家,请放心。”这个时候手机的提示灯闪了起来,是一条短信。但令沐紫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是徐少恭发来的。短短的几个字,却看的她心里更加难受。原来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愿让自己担心。
买完单,沐紫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没有带伞的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真的打电话让人来接?但这个念头被很快的打消了下去,因为她想尝试着用徐少恭的心情,走出去。
没有伞,一个单薄的女子站在雨里,静默的世界都温和了起来。偶尔出现的出租车,很远就开始按着喇叭,希望能引起沐紫的注意,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小鬼,游走在雷雨中。
“原来淋雨一点都不浪漫,原来雨水是这个味道”,沐紫肚子蹒跚在路上,任由雨水打湿头发衣服,不知不觉的感到冰冷的雨水中,开始掺杂着有温度的液体。味道有些苦,有些咸。
像是甩开了桎梏一样,沐紫开始迎着风奔跑,似乎这样可以让心情稍微的舒服点,更确切的说,是让自己的愧疚感少一点。“对不起~”这次,空荡荡的街道上,雨声跟这句道歉相溶在了这个夜晚。
沐紫已经快没有了知觉,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腿慢慢的没有了力气,整个人都已经跑不动了。拖着好像灌上了铅一样的腿,沐紫也停了下来。
努力的抬起粘满雨水的脸,眼前的城市也变的模糊了起来。霓虹灯在雨幕中失去了以往的光鲜,看起来朦胧的有些暧昧。经过刚才的折腾,身体已经备受摧残的沐紫,终于觉得心理上有了些释放。
大概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吧。心情逐渐的恢复平静,也没有了刚才那么憋屈的感觉。用手把额头前面凌乱的头发拢了上去,现在的形象,用落汤鸡形容都觉得亏待了沐紫。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干的地方,那叫一个彻底。
理智也逐渐复苏的沐紫,开始感觉到身上的丝丝凉意。而这个时候,出租车却也一辆都不见踪影,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徐少恭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沐紫没有回短信的时候,拼命的联系她,唯恐她会消失。
而现在,他没有再发过来。说不上是难过,大概就是不适应吧,很多习惯养成了,改的时候就要伤筋动骨。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好,却忘记了,其实根本没有谁是有义务这么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雨,好像突然间停了下来,没有丝毫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