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灿烂的迎春花刺得叶臻真眼睛有点酸,身后跟着的夏荷看到叶臻真对着花发呆,连忙笑着说:"夫人,这花开得真好看,金灿灿的,不如剪两枝回去放屋里,看这很养眼。"叶臻真淡淡地说:"不用,它长得好好的,在它该在的地儿,才心安理得,何必为了一己之私,断了它的生机,让它好好的长吧。回去吧!"叶臻真有点意兴阑珊,打算回去睡个午觉。
正准备转身回去,却见西南角门逶迤而来一个娇柔的身姿,艾姨娘假装才看见叶臻真,柔柔地曲膝行礼,叶臻真看着眼前快没骨头的女人,兴致更淡了,叫起后准备离开,艾姨娘却似乎急急地说:"姐姐可曾看见爷?"叶臻真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艾姨娘找不着爷了,本夫人怎么会知道,爷回来后可没进过蕴秀院,艾姨娘还是去其他姨娘房里找找看吧。"说话间已转身离开,红色的广袖裙似一片红云迤逦而去,在这满眼春花灿烂的花园内那样醒目。离此不远的流月亭中坐着位年轻男子,样貌斯文,清秀的五官,尤其是一双凤眼目光幽深不见底,看着离开的叶臻真,问身边站着的年约十四五的小厮:"这就是镇国公的正房夫人?不是说性子懦弱,身子孱弱的么?看样子不像啊,国公爷的后院要热闹了呀。"年轻男子轻敲了下几案,满面笑容,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欠揍啊。外面响起请安声,小厮往外张望,"五爷,是国公爷来了,先前的那个姨娘正遇上公爷。"亭子外面的小径上,顾胤谌看着眼前娇娇柔柔的艾姨娘,忍不住呵斥道:"大中午的,不呆在房里,瞎跑什么,回去吧。"艾姨娘红着眼睛走了,顾胤谌急忙往亭子走来,"子瞻,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回来这么多天,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旁边的小厮赶紧给顾胤谌斟茶,边笑着说,"国公爷问了这么多问题,叫我家爷先答哪个。"顾胤谌伸手敲了小厮一记,"荣喜还是这么多话,我和你主子说话,有你什么事,跟你主子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学会沉默是金么?该打!"子瞻笑着起身,对着顾胤谌当胸一拳,随即龇牙,"你这胸口装了什么,敲上去还是这么疼。"看起来两人的感情相当好,事实上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是当今五皇子杨沐安,字子瞻,一个是勋贵子弟镇国公世子,两人年少是一起求学一起习武,十几年的相伴,好得可以说穿同一条裤子。在顾胤谌二十岁那年,老镇国公在边境战死,顾胤谌子承父志,去了边关,短短六年时间硬是累积无数战功,做到了上将军,负责西北边境的防御,这几年两人很少见面,默契很足,朝廷形势复杂各皇子间倾轧,今上未曾立太子,当今的七位皇子都是妃嫔所出,皇后身子不好,未出,根据本朝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贤,这样每位皇子都有继位可能,除了六七两位皇子年纪还小,其余五位皇子年纪相近,五皇子母家清贵,外祖父曾为帝师,现如今两个舅舅,一个任吏部员外郎,一个任礼部尚书,都在显要位置,也因此五皇子成了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为怕其他皇子加害与他,陈贵妃打发他远离京师,跟随外祖父在南山学习,外祖父在南山有年少时交好的几个朋友,其中有两个江湖中的朋友,会奇门遁甲之奇技,经常带着五皇子掩了真实面目游览四海,所以这五六年间很少见到他。望着面前陌生的面容,顾胤谌笑着拥抱了五皇子一下,几年不见的朋友突然归来,确实是人间快事。"才回来不足一天呢,除了去宫里见了我娘,第二见的就是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那几位还不知道我回来,这几年南山那里他们恨不得掘地三尺找我,难为他们这么惦记我。"五皇子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子瞻,看样子你不争也得争了,一旦你放弃,那几位能放过你?不如争一把,成功了才能保全你娘和你外祖家,这些道理想必娘娘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听他们谈正事,荣喜自觉地走到外面,这座亭子坐落在湖上,周围空旷,不怕人偷听,且主子和他都不是原来面貌,倒不怕别人认识。"刚才在这里看见你那位夫人,倒是与传言不同,以前听说性子懦弱,看起来不像啊。"谈完正事,五皇子的八卦之火又上来了,"听说她的父兄回家守孝去了,快回来了吧,你可不能再冷落人家的女儿了,你和佩云的感情虽好,可死者已矣,总要开始新的,你的那个什么像佩云的姨娘,我今天看见了,一点也不像,外形有点像,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了。"顾胤谌没说话,半天才开口道:"我知道不像,总是我对不起佩云,那时年轻,一心都想建功立业,家里的什么人和事都扔给她,她那样娇弱的身子,竞生生将她累病,坏了身子,总是我的错"顾胤谌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一时亭子里有些安静,"好啦,我们就此别过,等过几天,我正式回京的消息传来再上门拜访吧。"说话间五皇子离开亭子,像个普通年轻人一样在亭外对着顾胤谌深深鞠躬,面上带着诚惶诚恐的神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