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航峰沉思道:“嗯,理是如此。我们暂且先和他合作,见机行事,只要他不做出阁之事,不侵犯咱们,这事就算成了。军事合作我可以和他拍板,以后政治上如何合作,就要由赤那王决定了。”
迟道说:“我们暂且先把巴盖的事解决了再说,这件事最重要,最紧急。”
四民心里不舒服,梅修养多次入侵他的地盘,掠夺狼族不少领土,狼族因与虎族争斗,伤亡不小。但四民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恩怨,取消和白航峰的联盟,白航峰象自己的主人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依靠。现在不是算帐之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清算。他默不作声,喝酒解愁。
单干附和:“不错,道兄说得在理。想不到,道兄朋友满天下,关键的时候帮了大忙了。”
迟道说:“嘿嘿,我真正的王牌还没亮出来呢?”
大家第四次把眼光“唰”地投向他,他总能引起大家的关注。即使是迟到,也迟到得那么有艺术,不迟不早,就在大家来齐后,开饭之前到,那是饭局里大家齐刷刷的第一次关注他。
单干问:“你还有什么王牌?”
迟道又慢悠悠地说:“诶,这个战场大家都认定在山林好,可是大家对山林并不熟悉,况且山林现在被厚厚的大雪覆盖,要在一两个月里摸清情况,上万平方公里的范围,估计没那么容易。所以,我特地请了我舅舅的堂叔,帮我们在山林找了几位鹿族的向导,他们居住在山林几十年,对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到时,可以请他们画出军事地图,方便我们部署工程。”
单干羡慕地说:“果然名不虚传,早有耳闻,道兄朋友满天下,今天算是领教了。道兄要什么朋友就有什么朋友,佩服佩服!”单干朋友少,对迟道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单干不喜欢和人共事,但内心里还是希望有朋友一起喝喝酒,烦恼时一起聊聊天的。
迟道笑了笑,说:“龙兄,过奖。龙兄擅长摄恶人的魂魄,手法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及。小弟不才,只能靠朋友。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讨生活过日子,谁都要有一手啊。”
迟道平常待人宽厚大方,口碑很好,大家对他自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把他当外人。听了迟道的话,大家只是笑。
这天的家宴,收获不小,白航峰笑容满面,踌躇满志。
第二天,白孟和因为家宴时喝了不少酒,快到中午才起来。
来到磉斯儿的住处,白孟和看到她正在和白风下棋品茗。白孟和皱皱眉头,轻轻走到他们身边,怕打扰他们的雅兴。
磉斯儿心思没在棋中,一下发现孟和进来了,说:“叔叔,你来和白风下,我招架不住了。”
孟和说:“怎么还叫叔叔,该改口叫二哥了。”
白风敲一下磉斯儿的头,说:“对呀,她还连名带姓地叫我,太没有礼貌了。叫我大哥,叫孟和二哥,苏和三弟。教你两遍了,还不会。”
磉斯儿委屈地说:“实在不习惯,我一开始就是叫叔叔的,突然改口叫二哥,不是我不会,是叫不出来。”
孟和说:“慢慢就适应了,不着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磉斯儿问:“对了,为什么你们的名字很不一样?孟和与苏和差不多,但白风怎么和另外三位姑娘的名字相关,那三位姑娘叫白花、白雪、白月。”
孟和回答:“这和娘喜欢女儿有关,之前,因为没女儿,赤那王为了安慰娘,让自己的女儿姓白,认娘做干娘。本来,他们部落没有姓,按自然界的物件名称取名,所以姓什么都无所谓。”
磉斯儿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们神族也一样,大部分没有姓,只有名。有少数人自己喜欢,自己定了姓氏。”
孟和笑说:“幸好,风花雪月他们全取了,不然我的名字搞不好就成白花了。”
磉斯儿也莞尔:“我的名字也怪呀,我父亲说我是独生女,以后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女孩的名字又不能叫顶梁、柱儿什么的,太男孩气了,所以才给我取了磉斯儿,跟顶梁柱差不多的意思。”
白风说:“在我们部落的方言里,磉斯儿是宇宙的意思。”
磉斯儿问:“白风好理解,那孟和与苏和是什么意思?”
孟和说:“孟和是永恒的意思,苏和是斧子的意思,白是大自然的意思。”
磉斯儿说:“我还以为白只是姓氏,没想到是有意义的。”
孟和说:“原来我们部落和赤那王的部落一样,没有姓。随着人口增加,为了方便记录家谱,这才有了姓的。远古时期,我们两个部落应该是同一个祖先。我们的语言,生活习惯都非常想象。”
白风补充说:“这和我们生活的范围太大有关,人口稀少,地大物博,许多亲戚一旦分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面了。”
孟和点头道:“没错,我们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亲情关系很难维系。要不是我们家人多,我们也不会建这么大的府弟,也会跟普通百姓一样,搭个帐篷,随着牛羊搬迁,哪儿草肥搬哪儿。”
白风见磉斯儿不想下棋,便建议:“今天没什么事,不如咱们骑马出去玩。”
孟和想了想说:“好主意,我正好可以教磉斯儿骑神兽。”
白风昨天见到神兽,很喜欢,知道是磉斯儿的座驾,就不敢打主意了,他说:“今天,你的神兽也让我过过瘾,我骑汗血宝马腻味得紧。”
三人来到开阔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孟和怀抱着磉斯儿骑着古古,白风骑他的汗血宝马。神兽穿戴一新,跟在孟和后面,亦步亦趋。
磉斯儿一碰到孟和的身体,就感觉脸热心跳。
来到较为平坦的草地,那里野花遍地,一条长长的河流象白色绸带,蜿蜒在草原中,看了让人心旷神怡。
孟和下了马,教磉斯儿骑上大嘴狻猊。那真不是轻松的活,神兽第一次与磉斯儿接触,有点抵触心理。磉斯儿从来没有骑过神兽,抓不住要领。双方数次闹僵,相持不下。
孟和一会要训神兽,一会要教磉斯儿技巧,累得满头大汗。磉斯儿于心不忍,时不时用衣袖给孟和擦汗。白风看到那一幕,心里不是滋味,无奈磉斯儿只愿意让孟和教,不让白风靠近她。白风只好一个人信马由缰,漫步在宽广的草原上。
磉斯儿累得骑不动了。
孟和便叫白风过来:“哥,给你过过瘾。”把神兽的缰绳给白风,孟和转身去找他的古古。
刚才磉斯儿与孟和只顾着学骑神兽,却忘记看好古古。待两人寻找时,早没有古古的身影了。
孟和待古古如同自己的孩子,这一吓瞬间感觉低血糖,头突地晕了一下,太粗心了,居然把古古给弄丢了。
孟和骑上白风的汗血宝马,四处寻找古古。
孟和大声呼喊着:“古古,你在哪里?古古,古古。”
草原太大,一望无际,连个回声都没有。孟和只好取出竹箫,用力吹起古古最喜欢的《草原晨曲》。
吹了十几遍,孟和也没找着古古,他早已远离白风他们骑马的地方。
会去哪里呢?孟和想,古古很少这么不声不响离开自己的,一定是出事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古古可能出事,孟和疯一样地策马奔跑,嘴里一直喊着古古,喊到心力交瘁。
“嗷——嗷——”有许多马嘶叫的声音。
孟和一阵狂喜,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雾蒙蒙的一团尘,他立刻飞奔过去。
来到跟前,发现有六只老虎在攻击撕咬马群里的马,古古竟在其中上下飞跃,用马蹄蹬老虎,抢救马群。
孟和见老虎凶猛,不敢靠近,情况非常不妙,说了声:“跟你们拼了。”取出竹箫,对着老虎吹起来。
一只老虎首先着了竹箫的强力攻击,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另外五只老虎见状,呼一下扑向孟和。
说时迟,那时快,古古一个前空翻,挡在孟和的前面。前面的两只老虎爪子一下抓破了古古的肚子,把肚子里的内脏都给扯出来了。古古闪电般地回了两脚,正中两只老虎的嘴巴,顿时鲜血四溅,分不清是虎血还是马血。孟和下意识地让汗血宝马后退几步,继续攻击四只老虎,乐音一声比一声强。
老虎被乐音一波接一波地围攻,终于元神大伤,两只倒在地上,另外四只带着重伤逃跑了。
古古见击退敌人,一下崩溃,躺倒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孟和赶紧下了汗血宝马,跑到古古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古古的肚子简单包扎好。这才起身,拍一下汗血宝马的屁股,跟它说:“快,去叫白风过来。”
汗血宝马十分通灵,一下明白孟和的意思,飞奔而去。
古古说:“主人,我快不行了。今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上阵杀敌,你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来生有缘,我们再相聚。”说完,古古没了力气,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马群的马过来围着古古绕圈,帮不上忙,救不了古古,在干着急,嘴里不停地叫唤。
过了好久,天都黑了。孟和眼看着古古越来越没有生命的迹象,心痛得快要掉出眼泪。孟和懂事起,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征战沙场十几年,整天在尸体堆上厮杀,早已炼就一幅铁石心肠。
“二弟,二弟,你在哪里?”
“叔叔——叔叔——”
听到白风他们在喊自己,孟和大声回应:“大哥,磉斯儿,我在这,我在这里,马群里。”
白风骑着汗血宝马,磉斯儿伏在大嘴神兽身上,两人飞奔过来,下了坐骑,跑到孟和身边。
“叔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到处都是血,是不是你身上的血。”磉斯儿伤心地大叫。
孟和看着古古,说:“不是我的,是古古的。他为了救我,被老虎抓伤了,伤势太重,他快不行了。”
白风蹲下,看不到古古的伤势,问道:“它伤到哪了?”
孟和说:“五脏六腑被老虎抓出来,心脏都被扯裂了。快,把它抬到神兽背上,带回家抢救。”
两人抬起古古往神兽上放,神兽立刻蹲下,接住古古,仍然蹲着,不起来。
孟和心领神会:“神兽怕古古掉下来,让我们也坐上去,快,大家都上去扶住古古。”
三人一上去,大嘴神兽就呼一下变大了,象一张床一样,足够十人在上面翻跟斗。大嘴神兽这才起身,飞到空中,腾云驾雾。
汗血宝马则自己跑回家。夜空中,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能刺痛皮肤,大家就知道神兽飞得有多快。
“主人,我要先走了,你保重!”突然,古古回光返照,用尽力气和孟和告别。
“不——”孟和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神兽听到孟和一声悲怆的哭喊,它头上两只角突然就亮起来了,光线足够看清背上的情景。
磉斯儿看孟和这么悲伤,她哭了。白风皱着眉头,也挺难过。古古的身体还有温度,但永远没有气息了。就在大家伤心难过之际,古古的身体慢慢在发生变化,体形在变小扭曲,发出嘶嘶的声音,象马的嘶鸣。一会儿,马尾巴变成了弦,马骨变成了柱和箱,马头昂首于柱上。渐渐有一团红光在古古身上越来越亮,直至照亮夜空。
“看,古古化成一把琴了。”磉斯儿叫唤。
“是马头琴!”白风拾起来左看右看,用弓拉了一下,声音浑厚有力。
孟和忍住悲痛,一把抢过马头琴,抱在怀里。高空的风刮过他的发梢,一阵一阵的寒意袭击他的身体。他瑟缩了一下,把马头琴抱得更紧了。
磉斯儿从来没见过孟和这么脆弱过,一直以来,他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磉斯儿眼泪不断,嘤嘤地低声啜泣。
“马死不能复生,二弟,节哀!”白风拍拍孟和的肩膀,安慰他,“幸好,它留下一把琴,有个念想。”
孟和不说话,良久,才拉开弓,试了几下音,了解了音律,他就开始拉起乐曲来。他没学过马头琴,但对音乐的领悟是超群的。他把对失马的悲痛,都化成乐声,一声更比一声悲怆。不按曲谱,声随心动,竟如万马悲鸣。
马头琴放射出耀眼的红光,红光随着音乐强弱变化强度。
乐声中,突然夹杂许许多多的马叫声。大家抬头,循声望去,只见神兽后面不远处,万马奔腾,云烟滚滚。不一会儿,领头的马嗖一下跃到神兽背上,化成人形。
“白公子,在下马丕,是马族的首领。我们的马群刚才幸得古古来救,免于受难。大恩不言谢,我们马族誓与白公子永结盟友,誓死效忠,希望白公子不嫌弃。”马丕单膝跪地,给白孟和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