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是不喜欢刘彘的,只因他有个卑贱的母亲,王娡。王夫人先前嫁给金王孙,生有一女,后因算卦之人说其有贵相,便被母亲臧儿送入宫,皇上并不知王娡有过婚事,对其相当宠爱,窦太后暗中听说查证后,却也没有告诉皇上,以免加深母子之间的嫌隙。
馆陶却不管这些,让身边的侍女陪了女儿去,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虽然王娡一女嫁二夫,让人看不起,但是她那个儿子却是极好的,小小年纪便跟随周亚夫学武,最重要的是,王娡无盛宠也无家世,是个好控制的。
窦太后不知道馆陶打的是这个主意,还想着在程姬那里选个争气的立为太子。不料,自己这个女儿行事作风跟自己有几分相像,打定主意寻了借口就去了王夫人的飞羽殿。
“长公主好兴致,怎的有空儿来我的飞羽殿了?”王娡正和妹妹王皃姁绣花赏荷,却远远便看见了馆陶的仪仗,只当她是去前方的漪兰殿,却不料长公主来了飞羽殿。
“王夫人真是手巧,这花儿绣的比真的还好看,赶明儿本宫得把娇儿送来飞羽殿,让王夫人指点几分。”馆陶见王氏姐妹姿色容貌不在栗姬之下,又生的温婉,比栗姬少了几分刻薄,越看越觉得有谱。
“姐姐,长公主殿下,到了给越儿喂食的时辰了,妹妹不放心乳母,先行告退了。”王皃姁是个有眼色的,馆陶长公主和自家姐姐并无来往,今日来访定是有事。
等到王皃姁离开,馆陶长公主也不废话,开门见山便说要和王夫人联手立刘彘为太子,阿娇为太子妃。
王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她本就认为自家儿子不比刘荣差,自己姿色更是在那栗姬之上,再加上有馆陶相助,必定让栗姬灰头鼠脸的离去。
“长公主玩笑了,彘儿天生愚钝,怎能跟太子相比?”王夫人不露声色,让馆陶好生无语,母后说的对,这也是个小气的。
“孩儿怎么不如太子哥哥了?”这厢,刘彘告别了周亚夫,牵着阿娇回了飞羽殿,说是王夫人留了好些三月的桃花,前几日拿了出来做了好些桃花糕,阿娇便也跟着来了。
馆陶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孩童,这刘彘倒是不像皇上,却更像是先帝多一些,小小年纪便已露帝王之气,是个争气的。
“彘儿过来,姑母有话要跟你说。”刘彘甚少见馆陶,只知道这个姑母和父王关系极好,面色威严,和皇祖母也是很像的。
王夫人命人拿了桃花糕,揽着阿娇坐着,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生疼爱,只是这孩子的母亲太过厉害。
“若你做了太子,会不会娶妻?”
刘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的姑母,不知她为何这般问,只点了点头,“彘儿会娶妻生子,这是男人的本分。”
馆陶被刘彘孩子气的答话逗笑,对他的印象更是好了。“那你娶这些姐姐,可好?”
馆陶指了身后如花似玉的宫女们,“她们长得可好看?”
刘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姐姐们长得好看,可是彘儿不要娶她们。”
“那娇儿呢?彘儿娶娇儿如何?”
刘彘唰的一下子脸红了,看着母亲怀里的阿娇,点了点头,“彘儿想娶阿娇妹妹为妻,还要建一座金子做的屋子给阿娇妹妹住,不让其他的男人看她一眼。”
阿娇只听见刘彘说要给自己一座金子做的屋子,心下里欢喜,金子做的屋子,得有多么好看啊,是不是比后宫里栗姬的漪兰殿还要漂亮?
“彘儿都这么说了,王夫人还是不肯么?”馆陶听刘彘这么说,心里欢喜的很,平日里看这个小子就很是粘娇儿,今日看来,当真是比那个刘荣要对娇儿好得多。
“长公主玩笑了。”王夫人这下也不再假惺作势,依旧温婉的笑着,“彘儿能的长公主相助,妾感激不尽,日后定知恩图报,给咱们娇儿最尊贵的荣宠,才能不负娇儿的娇贵之身。”
这话馆陶听着受用,登时扬起了脸,心里想到,栗姬无德,失宠是早晚的事情,那刘荣一毛头小儿,没了栗姬,还能成什么事情?
“娇儿如果嫁给彘儿哥哥,那刘荣哥哥呢?”阿娇继续听着王夫人与馆陶密谋之事,才发觉自己好像还没嫁人就要改嫁了,而且是嫁给这个一直很宠着自己,但是长得没有刘荣好看的黑小子。
王夫人的笑容停留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馆陶知道王夫人在想什么,开口说道,“夫人何必多想,娇儿年纪尚小,能记住什么事情,咱们彘儿和娇儿日日在一起习文练武,过一阵子,娇儿就忘了太子宫的那位了。”
阿娇扬着天真的笑脸,一把抱住跪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刘彘,“彘儿哥哥也很好,刘荣哥哥都不陪娇儿玩,只有彘儿哥哥会带着娇儿去放纸鸢,吃糖人。”
刘彘被阿娇的动作吓得满脸通红,却也不舍得挣脱开她娇小却温暖的怀抱,只是绯红着脸说,“阿娇若是喜欢,彘儿哥哥天天带你去。”
这好像是阿娇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喊自己彘儿哥哥呢,真好听。
王夫人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弯了眼角,“长公主放心,栗姬一向飞扬跋扈,陛下也多有厌倦之意,刘荣虽多得太子太傅夸奖,陛下恩宠,但子凭母贵,母子同心方能得天下大势,妾只会把握。”
馆陶听她这话,很是欢喜,王氏姐妹得子最多,皇上也一向记挂,彘儿又得周亚夫教导,再加上自己在前朝的势力,一个小小的栗姬还看不在自己的眼里,我们家娇儿定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往后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而此刻在漪兰殿琢磨如何稳固圣心,去除异己的栗姬永远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一个在后宫中没有尊贵地位却自私傲人的嫔妃,永远不会得到至尊之位。栗姬如此,薄氏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