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为广川人,时年三十有九,精通儒学,并招收大量学生,是个有名望的儒士,若此人能为陛下所用,新政推行之难处定能迎刃而解。”说到董仲舒,韩嫣甚是自豪,这般有才华的人,可是自己举荐给皇上,若新政成功推行,朝堂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自然能闭住嘴巴了。
刘彻却没有如预期中那般开心,“窦氏在朝堂力量极强,羽翼众多,只要太皇太后不松口,这新政推行便不能如朕所愿。现在再加上窦太主和皇后,整个后宫还有前朝都快要成为窦家的了。”
韩嫣却是疑惑,“皇后不会背叛陛下的,臣看的出来,皇后是真心喜欢陛下的。”
刘彻长叹一口气,“朕何尝不知道,但是皇后毕竟是窦太主的女儿,和太皇太后感情又深,被她们两个利用岂不是轻而易举。再说,前朝只知后宫皇后独大,即使王氏得子,却不是嫡出,前朝臣子都还是皇后这边的啊。处置薄氏之前,朕没有去椒房殿,冷落了皇后许久,窦太主便步步紧逼,不仅让堂邑候在朝堂上集结势力攻击,还使得后宫以薄氏为眼中钉。那薄氏也不够聪慧,惹出大祸,朕处置了,他们才善罢甘休。朕一想到此处,便恨当时为何要和窦太主联合登上这个皇位。”
“若陛下没有登上皇位,皇后也是现在的皇后,陛下可否甘心?”韩嫣一语中的,直叫刘彻无话可说。
沉默了许久,刘彻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果真是朕的劫数。”
韩嫣出宫时,只记得这一句话,想到陛下当时说这句话时的伤心欲绝,便觉得心口发闷,却无处宣泄,只能暗自祈祷陛下能够真正把持朝堂,成为真正的陛下。
连续几日,刘彻未去椒房殿,阿娇心里焦灼,只能让叶儿去问了襄轴,襄轴只说陛下在非常殿几日未出,大臣们倒是进进出出了好几拨。
阿娇想起那日出宫时的见闻,便觉察出刘彻可能在前朝有所动作。刘彻即位不久,又是少年皇帝,朝中多为刘彻父辈兄辈,甚是不守礼法,妄视皇权。
“叶儿,备些糕点,再做些清爽可口的稀粥,本宫要去非常殿。再把本宫给陛下新做的那件衣袍拿来,国事再过重要,龙体亦要注重。”阿娇有些忧虑,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却毫无头绪。
等到阿娇携了叶儿、朵儿来了非常殿,襄轴正在殿门口强撑着站着,一脸倦容,见到阿娇,却打起精神迎了上来。
“皇后殿下,您可算是来了,陛下已经几天没有休息了,奴才们倒没什么,但是陛下的龙体乃天下之重,还请娘娘劝劝陛下,天大的事儿也不如陛下的龙体来的尊贵啊!”襄轴真是着急了,这几日,朝中新贵大臣们倒是来了一趟又一趟,个个脸色凝重,就连自己送去膳食时,陛下也是如此,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赶紧去禀报。”非常殿为陛下居所,陛下也喜欢在这里面见大臣,和众卿议政之处,阿娇作为皇后,也是要禀报后才能进入的。
不一会儿,襄轴就出来了,阿娇才带了叶儿朵儿进了非常殿。
其实,这是阿娇第二次进入非常殿,只见这非常殿倒不像是居所,更像是一间书房,一摞摞的竹简井井有条的摆放在案几上,刘彻就坐在案几之后,见到阿娇进来,信步走了过来,步伐却有些蹒跚。
阿娇看了更是心疼了,不顾礼仪拥抱住刘彻,“陛下,妾身带了一些吃食,还带了给陛下新做的衣衫,陛下赶紧换了衣衫过来吃些粥,听襄轴说,陛下今日的早膳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
刘彻才想起来自己几日没有沐浴,生怕有什么异味污了阿娇充满馨香之气的身躯,拿了朵儿呈上来的衣衫,自己动手换下了旧衣衫。“如何,朕穿着这件衣衫,能否入得了阿娇的眼?”说罢还撑开双臂,有些胡茬的俊脸一扫刚才的阴霾,甚是灿烂。
阿娇噗嗤一笑,“陛下是大汉朝最英俊的男子。”
说罢拉着刘彻坐在摆好吃食的案几后,素手拿起银针试了毒,又拿起竹筷给刘彻夹了一块桂花糕,“陛下尝尝,是画娘新做的桂花糕,妾身吃的觉得算是香甜却不腻,便想着陛下也许喜欢,拿了好些过来。”
刘彻托着下巴,像是个孩童,看着身边为自己布菜的阿娇,眉眼含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阿娇听闻筷子一顿,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正当刘彻吃的胃口大开的时候,襄轴进来通报说是卫绾和韩嫣来了,便放下碗筷,撤了吃食,阿娇有些责怪的看了眼襄轴,襄轴却也是万般无奈的表情,便知道他们肯定有事急奏。
“等他们走了,陛下记得再吃些粥,妾身让襄轴拿去温着。”
刘彻整理了衣袍,看了眼身边的阿娇,微笑的点了点头,“也好,这些没眼力价的家伙,打扰了朕和阿娇的美好时光。”
阿娇被刘彻逗笑了,掩着嘴巴笑了一会儿,便说,“既然陛下和丞相有要是相商,妾身便先行告退了。”说着便要跪安,却不料刘彻阻止了阿娇下蹲的身子,把她扶了起来。
“无事,阿娇乃大汉朝国母,没有什么事情不是阿娇不能听的,阿娇在也好,省的朕到了椒房殿再汇报一番了。”
阿娇心里有些吃惊,却依旧笑着,随着刘彻坐在案几之后,甚是端庄。心底却是一连串的疑问,皇祖母也好,陛下也好,政事是从来不跟自己相商了,今日的陛下有些反常。随着卫绾和韩嫣进来,阿娇只好重新端正了心思,不再深思,或许是陛下更加信任自己了吧。
“如今,藩王势力虽不如从前,但是各方势力依旧蠢蠢欲动,有些藩王甚至在京中结交大臣,其心可见一斑。在朝大臣更是张狂,朕特令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进谏的贤者,由朕亲自考试,若有贤能者,定当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