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悻悻的带着还在下面发抖的小宫女退出了主殿。
“这会子怕是陛下也赶不到,咱们姐妹俩还是先去换了衣裳,再来接驾的好。”
阿娇看着王若身上稍显气色的水红色宫装,再看看自己正红色的皇后宫装,怎么看都不是冤案的主角,倒真的像是欺负薄少使的狠心人了。
王若明白阿娇的意思,点了点头,随着阿娇进了内室,却见蕊儿早备好了两身大小不一,但是都是素净颜色的宫装,又端来两套白玉的首饰,阿娇只挑了簪子和耳坠为王若戴上,自己则选了一只步摇,铜镜里乌发白玉,俩姐妹倒真的是国色天香,各有千秋。
“叶儿回来了吗?”
“回殿下,叶儿说陛下已经过了御花园,不消一刻钟便就能到咱们椒房殿正殿了。”
“本宫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殿下放心,乔林回话说,万事俱备,就差咱们陛下的亲临了。”
“蕙草殿的孙氏,现在还只是个少使是吧?”
蕊儿一愣,想了想答道,“回殿下,具奴婢所知,孙氏进宫后只是按照王府时的位份封的少使,陛下并未提其位份,现在在蕙草殿西殿住着。但是蕙草殿主殿并未有嫔妃入住,说起来这孙氏也算是一宫之主了。”
“孙氏虽然不是贤良淑德的人物,但是看着还算是老实,蕙草殿常年无正主,该是时候提个正主出来了。蕊儿,你亲自去蕙草殿请了孙氏过来,倒是不着急,慢慢步行前来椒房殿即可。”
阿娇一边为王若打理着鬓边的碎发,一边跟蕊儿说着,神色间不复往日的神采,黯淡之色令王若莫名有些心痛。
“皇后何苦做到这个份儿上,依妾身看,即使皇后让出这皇后之位,陛下心底怕也是怀疑……”
“若姐姐!”阿娇赶紧打断王若接下来的话,阿娇知道王若想要说什么,是呀,陛下不是一直在怀疑自己吗,和皇祖母在后宫弄权,和母亲在前朝插手事务,说到底,自己在陛下的眼中,也是窦氏的一脉,不是吗?
“皇后!”王若有些生气,皇后这才不过双七年华,竟也是这般多愁善感,惆怅满腹,若是太皇太后没有眼盲,看见自己万般宠爱的外孙女如此,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姐姐,咱们先准备吧,今日一战绝不可让薄氏乘了上风,那薄氏与前朝勾结,绝不是表面上那般娇弱,只要今天她倒了,陛下也可以少一些阻力。”
王若看着面前的阿娇,这个傻孩子,嘴里心里念着的还是自己的夫君,当今最薄情的陛下。
“皇后,妾身冤枉啊!”
随着王若一声痛哭,椒房殿瞬间就忙了起来,阿娇勾起嘴角,又瞬时间耷拉了下来,眼底蔓延的怜惜让所见之人都与之同心,“若姐姐,是谁欺负你了,本宫找陛下给你做主。”
“皇后殿下!”王若只痛喊一声皇后殿下,便痛哭流涕,其声之苦,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阿娇环着王若,将她的脸蛋搭在自己的上臂处,以防给她的脸蛋留下什么红印子,若是陛下看见了,这可不就是我见犹怜,而是失仪了。
王若正卖力大哭时,一个小宫女迈着小碎步哒哒的跑了进来,得体的弯了身子,“殿下,陛下已经下了龙撵,马上就要进咱们椒房殿了。”
阿娇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姐姐再哭大声些,马上就不用姐姐辛苦了。”
阿娇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声尖锐的嗓音,“陛下驾到!”
“叶儿,快些去前殿接驾,本宫随后便到。”
这时的王若突然止住了哭声,脸上却还挂着泪珠,眼睛也是有些许红肿,略施粉黛的小脸分外的可怜。
早就和叶儿一起回来的芷儿,赶紧扶起了今日分外娇弱的王若,阿娇略微打理了衣衫,急急忙忙往前殿走去,王若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刚出了内室,便看见那一抹明黄的身影,看样子陛下从早朝开始便没有时间去更换自己的朝服,也是,现在这朝局……
阿娇理了理脑海中的思路,脸上挂上一丝丝微笑,往日满眼的柔情蜜意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出现,前些时日见到的娇艳的牡丹花此刻却好似一朵洁白的茉莉,淡雅却蔓延着清香。
刘彻许久没见阿娇,阿娇今日的变化让刘彻暗自有些心惊,又多了几份烦躁,难道她眼底有没有柔情蜜意对自己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妾身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阿娇来到正殿中央,提了裙摆,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等到陛下开口说平身的时候,阿娇才发现陛下身边的女子竟是笔直的站着,不由得怒火冲天,却还是忍了下来。
那女子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向阿娇行礼时却装作一副可怜见儿的模样,“妾身参见皇后殿下,见过容华娘娘。”
“薄少使快些起来,本宫这椒房殿刚洒了水清了尘埃,少使这般行礼难免脚滑,到时候摔了妹妹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薄少使微微蹙眉,虽然听不懂皇后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皇后殿下这幅态度,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可是陛下呢?
薄少使暗暗瞧了瞧陛下,陛下竟然神色不改,还多了一丝笑意,这陛下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跟皇后是一条心的?不对啊,陛下在桂台的时候还说要给自己和那个舞美人做主呢。
“几日不见,朕的皇后是越发的牙尖嘴利了,不知道等一下皇后怎么用那张巧嘴给自己开脱呢?”刘彻躺了下来,胳膊肘支撑着身子,翘起了腿,相当舒服的享受着本应该是皇后的软榻,并促狭的看着站在下面的阿娇。
“陛下真是说笑了,妾身再牙尖嘴利,也比不得薄少使一张蜜里调油的嘴儿啊。”阿娇淡淡一笑,伸出小手让叶儿扶着自己跪坐在了旁边的软垫上,整理衣裳间还笑着招呼王若坐下来,丝毫不在乎高高在上的陛下的意思,并接着说,“也不对,薄少使那张嘴儿不仅是蜜里调油,还调着毒呢,说起来,妾身可是自愧不如。”
薄少使大惊失色,慌忙跪在了陛下身边,扯着陛下的袖子,哭泣道,“陛下,妾身没有啊。”
阿娇勾起嘴角,“薄少使这是慌什么啊,本宫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开始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