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这小脸红的都跟外面的蔷薇一样了,不承认是吧。前几日陛下还说乔校尉该娶个媳妇儿了,想要给他指门亲事来着,孤觉得李大人家的小姐就不错,要不然明日孤回了陛下,让陛下做主给他们赐婚,好成就一段旷世姻缘啊。”
水儿一阵慌乱,“那李家的小姐不好,配不上乔大哥的。”说罢便又后悔了,果然见阿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才知道上当了,懊悔的连脖子根也红了。“殿下真是不厚道,怎么能这样呢?不就是几块糕点吗,我给殿下端来七块八块的,绝对不成问题。”
阿娇见大功告成,心里乐开了花,水儿怎么看怎么和乔林相配,叶儿那丫头和那昭德将军也是不错,应该找个由头让他们早早成亲,然后再进宫做掌事姑姑,若叶儿不愿意,也可以在外面让哥哥给她找个店铺,做些小本生意也好。
阿娇越想越美,却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都要烦死了。
因着新政发行的事由,刘彻硬着头皮来到长信殿,却不想窦太后早已等候在主殿,右手撑着拐杖,拐杖上的凤头让人不寒而栗。刘彻知道皇祖母一向是强势的,却不想今日的窦太后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帝王之气。
是的,帝王之气,刘彻在她面前一向是自卑的,若窦太后为男儿身,这天下怕早已是窦家的了。
“皇祖母,不知这政令出了什么差错,皇祖母不肯让朕昭告政令?”刘彻赫赫凛然,挺起略带薄弱的胸膛,努力压制住心中几乎不得控制的恐惧。
窦太后拐杖重重抬起落地,并无焦距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刘彻,像是能吸食灵魂的不可见的黑洞,“彻儿真的是长大了,可惜啊,羽翼未丰。”说罢在阿长嬷嬷的搀扶下走向正殿中案几之后。
一袭黑色绣花朝服,窦太后丝毫不吝啬的把满头白发呈现在世人面前,但是刘彻不认为这个叱咤风云的窦太后已经走向末路,反而觉得窦太后依旧是鼎力在朝堂上的支柱,让人无可撼动。思及自己的梦想和抱负,刘彻不甘心,这天下是刘家的,是父皇传位于自己的,为何要屈居在窦氏之下,连简单的朝政都要报于窦太后呢?
“彻儿自知不如皇祖母,才想着找能纳贤,方能壮哉我大汉朝,皇祖母,您说是吗?”刘彻暗暗为自己打气,这政令并未与皇祖母利益冲突,皇祖母无理由阻挠。
窦太后果然哈哈大笑,“来人,拿哀家的印鉴来。”
当刘彻看着那白玉印鉴落在圣旨之上时,压抑在心中许久的一口浊气方才觉得烟消云散,连笑容也越发轻松了。
“皇祖母圣明。”
阿长嬷嬷捧了圣旨交给襄轴,襄轴在陛下的示意下走出长信殿,马不停蹄的送至丞相卫绾处。
了却心中的一项大事,刘彻本欲去椒房殿和阿娇分享,看着案几后的窦太后,一时间竟想起小时候在窦太后膝下承欢之态,略有些感概,便想着陪这位高高在上的老人家说会儿话,“眼看着也到了夏末,襄轴说甘泉宫的醉蝶花也开的旺盛,若皇祖母喜欢,便带了娇儿去甘泉宫顽上几日。”
褪去刚才的强势,现在的窦太后更像个慈祥的普通老人家,“好些年没有去过甘泉宫了,前几日娇儿还说着要去甘泉宫赏花,说起甘泉宫,那里的睡莲是最好的,娇儿最喜白仙子。”
提起娇儿,窦太后和刘彻的脸上同时流露出最真挚的微笑,这也是他们之间最相似的牵挂了。
“朕回了建章宫便让襄轴安排甘泉宫的出行,还请阿长嬷嬷为皇祖母的出行多多费心。”刘彻一大早便来长信殿拜见窦太后,见外面时辰也到了众嫔妃晨昏定省的时候了,便想着还是先行离去的好,若是看见那群女人,又该多几分烦恼了。
可是就算是你不去找烦恼,烦恼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太皇太后,高夫人来了。”孙公公进来禀报。
刘彻眸底一暗,不知道皇姐看中这个高氏哪里了,在王府的时候和当时的薄氏置气,在太子东宫也是不得安生,搬到清凉殿后倒是老实了一年,不知道怎么和皇姐联合在一起了。
“高氏可是稀客,若不是近日娇儿说起高氏贤德温顺,哀家都要不记得了。”窦太后自然知道其中缘故,淡淡一笑,“陛下站着也累了,赶紧坐在哀家身边。”
刘彻一愣,自小到大,自己可从来没有坐在过皇祖母身边,那两边的位置一边是属于阿娇的,一边是属于刘荣的。
“是,皇祖母。”刘彻还是坐在了窦太后的左侧,留下右侧给阿娇。
果然,先进长信殿的是阿娇,高夫人紧随其后,脸色不虞。
“娇儿给皇祖母请安,给陛下请安。”阿娇在门口便听说陛下在长信殿了,进来后见陛下坐在皇祖母身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窦太后连连招手,笑容可掬,“还不快过来。”
紧随其后的高氏却没有这般好脸色的,本以为可以单独见陛下,没想到一向懒散的皇后今日也起了个大早,“妾身给太皇太后请安,给陛下请安。”
窦太后正笑着和身边的阿娇说话,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刘彻见状只好让她起身。
阿长嬷嬷命人安排了榻,位于殿门口,使了眼色让孙公公把薄少使领了过去。
高夫人果然拉下了脸,须婼只好跪在殿中央,“夫人身子弱,这里风大,可否让夫人另作他地。”
刘彻正想说话让高夫人坐在第一张榻上,不料一直和阿娇说话的窦太后开了口,“我大汉朝后宫宫规森严,高氏仅为容华,能踏入长信殿已是哀家开恩,若高氏坐于此,置其他妾身于何地?来人,将这个大胆的丫头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皇祖母,须婼也是体谅自家主子,是为主分忧,虽说是脑子不清楚,以下犯上,但是念在她忠心为主,打上三十个耳光也算了,好嘛,皇祖母~”阿娇撒娇的摇着窦太后的袖摆,甚是俏皮。
窦太后才重展笑颜,“就按皇后说的办,若是再犯,就去永巷吧。”
须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到被拖出长信殿都没有言语,高氏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身边的小丫头连忙迎了上来,扶她去了末尾的榻上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