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刘彻大约便知道后来大约发生了什么,无非是舞美人和薄少使趁着芷儿不在的时候,把向来温顺娇弱的王若推到了太液池里,然后王若侥幸被救了上来,却伤了身子,无奈自己冷落皇后,又因为和舞美人纠缠不甚关心王若,才造成现在的状况。
虽然王若无性命之忧,刘彻对这些事情也就最多只能是生气,阿娇不也杀了舞美人为王若报仇了不是,自己到时候把薄少使位份一降,等到阿娇气消了,这也不算是什么了。
阿娇好像知道了刘彻现在在想什么,示意芷儿继续说下去,可是,接下来的话,让刘彻不得不正视这一件听起来荒唐,实际上更荒唐的事情。
芷儿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奴婢从常宁殿去往太液池,需经过薄少使所住之蕙草殿,奴婢便看见梨白从蕙草殿出来,神色和以往不同,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
“梨白?”刘彻皱了皱眉头,这又是谁家的丫鬟?
“陛下,梨白原先是蕙草殿薄少使的丫头,后来拨给舞美人用了。”刘彻身边的公公赶紧说道。
“你继续说,说的越详细越好。”
“奴婢当时便起了疑心,舞美人和薄少使一向交好,身边也一向跟着梨白,可是薄少使遣走我们家夫人和舞美人身边的随侍时,梨白竟然离开了舞美人。”
“左右不过是个奴才,舞美人也没必要时刻带在身边,你这时候说这些话,是在向陛下暗示什么不成!”薄少使听见芷儿说起来梨白,当下一恼,舞美人出了事儿之后,自己便派人去找过梨白,却是不见了踪影,这时候这个芷儿倒说起来了,难不成……薄少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里越发的害怕了起来,那个梨白确实是不能留的奴才!
刘彻微怒,“说到底这件事还是牵扯到了爱妾,皇后在下面跪着,你倒是坐的安稳,不要污了薄氏一门的教养才好。”
刘彻言语中透着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威严,薄氏紧紧的咬着下唇,似乎恨不得要咬出血来,美丽的眼眸流转,若是哪个男人看见了,定然忍不下心让这般惹人疼惜的美人下跪受审。
可是,刘彻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从受宠中的皇子中间爬出来让窦氏和先皇另眼相待的刘彘,他更是坐拥大汉江山,掌握生杀大权的少年皇帝。平日里,他心情好时,薄氏这般泪眼婆娑妩媚动人,定然让刘彻生出怜香惜玉之心,但是,现在涉及的是,他想要的,是皇长子,一个没有窦氏血脉的女人生下来的皇长子。可是,薄氏那个笨女人,竟然涉嫌伤害自己相中的皇长子的生母,怎能再激起他对女人的怜惜呢?
阿娇素来骄纵惯了,这时候更是直勾勾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刘彻和他脚边那个哆哆嗦嗦的薄氏,心里冷哼一声,若姐姐今日有几分伤心,本宫定还你十分!但是,对于刘彻,阿娇不敢也不想对他有半分的怨恨,他,不仅是皇上,还是自己这一生唯一想要托付的夫君,不是吗?
薄氏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刘彻,见他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只好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更是没有理会旁边侍女的搀扶,这个时候的自己哪里能敢让别人搀扶呢?然后迈着莲步,半遮着泪面,一双眼睛没有了刚才故作的娇媚,多了几份怨毒。
阿娇自然是没有看见,那般低贱的女子,又岂是阿娇会放在眼里的?但是有脚趾想也知道现在那个薄氏肯定是恨死自己了,本来她若是像在王府里那样乖巧,阿娇是打算国丧一过,便请旨大封六宫的,按照薄少使的资历,即使皇上不宠爱又没有家世背景,就算做不了夫人,也能做个美人不是,还是太过于心急了些。
“你又看见了什么?”等到薄氏跪在了王若身边,刘彻看向了芷儿,才问道。
芷儿轻轻诺了一声,说道,“奴婢笨拙,不知其中一二,只看见那梨白脚步快得很,去的方向也确实是太液池方向。奴婢当时心里只想着夫人是否会受冷,便也匆匆赶往太液池。谁知,当奴婢还未走几步,便有一个公公拦下了奴婢,说蕙草殿的孙少使正好路过太液池,便解了自己的披风给了夫人。还说,容华娘娘忘记了拿给夫人的香囊,让奴婢回常宁殿去取一趟。”
“你可记得是哪个宫里的公公?”刘彻身边的襄轴在刘彻的示意下开口问道。
“是蕙草殿孙少使身边的小木子。”
“你可是记清楚了?”
“奴婢记得清楚,孙少使爱捣弄花草。蒙皇上恩宠,常宁殿奇花异草之多,连御花园也是比不上的,所以孙少使时常就来常宁殿,平日里做了什么稀奇的,都是遣小木子来常宁殿的。”芷儿一字一句的说着,虽然看起来没说什么,但是仔细一想,不觉得有些心惊,难道孙少使也是薄少使的同谋?
想当年,孙少使被先皇赐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时,还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孩,天真烂漫,和同院的薄少使因着相同的年纪,更是姐妹情深,后来入宫后,阿娇见两人感情深厚,位份相当,便赐居蕙草殿,分居东西两殿。
“朕许久没见孙少使了,没想到,她也能在这后宫中兴风作浪。”刘彻脸色越加不好了,不过是一个舞美人之死,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朕倒要看看,她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陛下,孙少使向来温厚,而且,在若姐姐落水之后,妾身查证过,孙少使并未有任何的异常,更是做了许多养身的膳食送来,也都没有问题。”阿娇开口说道,“妾身知道这事儿牵扯着整个蕙草殿,也去请了孙少使来,在孙少使到之前,还请皇上仔细听芷儿的供词的好。”
芷儿见刘彻没说什么,继续说道,“因为事发前一日,皇后殿下身边的水儿姑娘送了一些香包给常宁殿,夫人便连夜做了一个精美的香囊,装了那香包,想着给皇后殿下随身佩戴。所以那小木子这么说,奴婢不疑有他,只好匆匆返回常宁殿去取了香囊。等到奴婢到了太液池的时候,夫人已经被皇后殿下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