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阿娇甩开蕊儿扶着自己的手,顾不得身上若隐若现的疼痛,大踏步往前走去,叫住了翩然而去的刘迁。
“世子请留步。”阿娇听不见身后跟着自己的脚步声,便知道蕊儿没有跟上来。
“蕊儿过来。”顾不得刘迁有些诧异的表情,阿娇还是把蕊儿叫了过来,虽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蕊儿在身边,就算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世子,这后宫前朝诸多事,本不该去劳烦世子,但是世子近日多得陛下青睐,常伴其左右。陛下的有些事情,世子知道的,恐怕比孤这个枕边人还要多上许多。”
自打刘迁进了长安城,他在坊间的传闻就没少过,阿娇虽在深宫,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平日里见了,也觉得这个人行为举止实在是轻浮,阿娇本不想跟他过多往来,但是近日诸事,好像这个世子件件参与其中,或者说,他几乎是所有事情的见证者,有些事情,他似乎知道的比自己多得多。
“怎么?咱们端庄的皇后殿下也有这样好奇的时候,难道皇后殿下不知道一句话么?”刘迁瞧了瞧阿娇身后低眉顺眼状若透明的蕊儿,撇了撇嘴,将视线重新放在阿娇身上,却见她虽然对自己说了这么些话,但是防备之态做的也太足了些,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
阿娇正等着刘迁说下一句话,等来等去,越发觉得刘迁的表情不太对劲,原本一直挂着轻佻笑容的脸上竟然多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烦躁……烦躁?他有什么好烦躁的。
“世……”
“得了得了,好奇能害死猫,但是害死不了咱们的皇后殿下,有太皇太后和陛下保佑,咱们的皇后殿下又能有什么事情呢?只是……咱们真的要在大太阳下聊天吗?”刘迁想到她对自己的防备,又想到她降低姿态跟自己说话,也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心里没来由的心烦,就连平日里做的极好的表情也变了味还不自知。
阿娇早就被大太阳晒得头晕眼花,小腹处还隐隐作痛,此刻听到刘迁这么说,当即让蕊儿过来,扶了自己走在前头,往避风台走去。
避风台前一直有专人候着,看见皇后只带了一个宫女和淮南王世子过来,避风台的小宫女赶紧叫人去拿了蒲扇和凉汤,跪在避风台下迎候。
“世子来长安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可惦念家中父母?”
到了避风台,阿娇坐在软垫上,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蕊儿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蒲扇,一个没留的赶了下去,台上只留他们三人。
刘迁不着痕迹的将阿娇面前的凉汤拿了过来,一饮而尽,方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和阿娇说话。
“此番来长安,父亲多有交代,万不可给陛下和太皇太后惹麻烦,迁谨记在心,不敢违背父命。皇后殿下若是怀疑那日的刺客是迁所为,那便是大错特错了。”刘迁并没有回答阿娇拐弯抹角的客套话,似乎已经看透了阿娇心中所想,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倒是让阿娇有些不知所措。
“呵~所有人都在跟孤说,我是无辜的。那孤的孩子呢?它就不是无辜的了吗?”刚才见了刘迁,自己确实有一瞬间是想到淮南王的,刺杀皇后和皇嗣,若皇后有损,则太后嫌疑最大,若皇嗣有损,则太皇太后和皇后嫌疑最大,而两者皆不损,凭着刘窦两族多年的恩怨,两者嫌隙只会越来越大。
最终收益的是谁?是那些有实力来坐这个天下却没能坐上天下的诸侯。此刻在宫中最熟悉情形的,只有淮南王了。
况且那个宫人,给自己报了假消息的宫人从何而来,为何会让自己去平阳长公主那里坏了她的好事?知道皇上当时情况的到底有几个人?
不管有多少人,刘迁却也包含其中。
孤,不得不怀疑。
此话一出,阿娇目光灼灼的看向刘迁,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是让阿娇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刘迁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刘迁。
“迁虽然是家父的儿子,能力手段却皆不如迁的妹妹,平日里也只是喝酒吃肉玩女人的浪荡子,家父若是想凭着迁在长安搅弄风云,岂不是枉费了他素日里传出来的名声。”刘迁说完又端起自己的那一晚凉汤,却只是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这避风台的奴婢真是可恶,为何皇后的就是甜的,我的就是苦的呢?
“世子若只是来长安散心游玩,孤万分欢迎。但是,若世子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孤不知道便也罢了,若是孤知道了,就莫怪孤对世子使手段。”
阿娇是有些气恼的,但是依旧拿出自己平日里教训后宫诸人的模样。
刘迁看了却是有些无奈,明明还是个稚嫩的孩子,却每日端着这样的架子,累不累啊。
得了,还说人家皇后呢,自家那个妹妹还不是一样,小小年纪整的跟七老八十一样,手段能力肯定在这个皇后之上,只是比这个皇后少了十分可爱,看着让人无端生厌。
阿娇自然是不知道刘迁又在心里默默的轻佻了一把,但是也明显察觉出来刘迁上下打量肆无忌惮的视线,只觉得身下的垫子也没有那么柔软了,坐着实在是难受。
“今日是孤失态了,还望世子见谅。”阿娇伸出手,蕊儿就放下了蒲扇,赶紧着将阿娇扶了起来。
刘迁却依旧坐在垫子上,抬起头望向阿娇,“若皇后殿下真的觉得对不起迁,就答应迁一个请求吧。”
阿娇没想到不过是处于礼貌的一句话,刘迁还真是当了真了,刚才在蒲扇凉风下渐渐消散的火气似乎又要喷薄而出,却听刘迁说,“天下世子众多,迁却是独一份。倘若有一天天下的世子都在这未央宫了,皇后殿下唤一声世子,迁便不知道皇后殿下唤的是不是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