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她的头发，啄一下她的嘴巴，
根本没去听她在讲什么：“你有没有时候想起我？”
裘佳宁想早一点回家的。
穿了文胸和底裤要去门边上拿衣服的时候被周小山拉住。
“你又要走了？”
她说：“嗯。”
她站起来，周小山跟着也从床上坐起来，双臂一合，抱住她，凉凉的脸颊贴在她的小腹上，带着孩子般执拗的语气：“不行。”
她拨拨他的头发，冬天里，周小山有种绿植物的气味：“别这样，啊。”
他又说：“不行。”鼻子尖儿划在她细细滑滑的皮肤上。
裘佳宁说：“你不让我走，难道我们永远这样吗？”
他仰起头来看她：“你跟我去南方吧。”
她笑起来，慢慢地用力地挣脱开他的手：“别说傻话了。”
她走到门边去穿衣服，一层一层的，冬天的衣服真多，真麻烦。裘佳宁围了披肩准备要走了，回头看见周小山裸身坐在床上，平时看周小山，总觉得那身布衣服下的他瘦弱了一些，可是此时的月光下，可见她刚刚抚摸过的他坚韧的骨骼和肩膀，浑身的肌肉瘦削却结实有力，拉成流线形状，覆着淬玉般白的皮肤。
他俊美的脸，他游走在她身上的唇，他的手，他的器官……周小山用每一寸的肢体来爱。
原来男人的美貌也有如此迷人的力量，裘佳宁还未离别便开始想念。
她想到自己要走了，要离开了，她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了，放纵了又怎么样呢？
她扔下披肩，回去吻他。
周小山在同一时间从床上起来，迎向她。
速度太快了，两个人几乎撞在一起，他双手抬起她的脸，眼神里有渴求和埋怨，说不出来，要把她淹没。吻是血腥味的。
她听见他在她耳侧喃喃：“佳宁，佳宁……”
钟声响了一阵一阵，他们躺在床上，佳宁闭着眼睛，觉得有点疲惫。周小山的下颌放在她肩上，声音低沉，似在耳语：“我梦见过你。”
她笑，仍然闭着眼：“梦见什么？”
“我缺课，你又捉我回去，又跟人吵架。”
她听他这样说起来，想到他从前因为钱的问题缺课，又不放心起来，睁开眼睛看着他：“说起来，你以后再不能缺课了啊，实验室的补助金会一直给你到毕业的。”
他拨她的头发，啄一下她的嘴巴，根本没去听她在讲什么：“你有没有时候想起我？”
她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想一想：“没有。”
他看她，睫毛弯弯，眼仁儿黑亮。
她说：“你知道的，我们不一样的。我的工作太多，我累。”
他没再说话，倾身躺在她的胸上，手向下抚摸。
裘佳宁只觉得气短，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伸手果断地按住了他的手：“周小山，不能这样了，我真的得走了。”
他停住，想一想，慢慢坐起来，穿自己的衣服：“我送你。”
裘佳宁说：“不要，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回去。”
他没有再坚持。
她这次终于穿戴停当了，走到门边，看见他的布衣服，干净却单薄。她怕再失去离开的勇气和决心，说话的时候一直也没有回头看他：“天冷了，你得多加件衣服。你不会照顾自己的吗？”
“我不冷。”
“听话。”
裘佳宁开车轧雪路回家，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解释这样晚归的理由。平时张嘴说谎话是裘佳宁的强项，现在却觉得舌头发硬，心里难受，又开始流眼泪，不知道是为了周小山，还是秦斌，还是她自己。
可是秦斌并不在家，她逃过这一关。
次日一起吃饭，从他母亲嘴里知道他不肯打电话回来，裘佳宁想：他究竟真是怕她被打扰，还是故意搭了台阶给她？
餐桌上，秦斌的母亲卷了一个烤鸭卷给裘佳宁：“秦斌这个人是个马大哈，我最清楚，结了婚，你要归置他。”
裘佳宁说：“挺好的啊。”看看秦斌，他正吃得香，瞧瞧她们，也是一脸无辜。
“都不知道体贴。昨天跟他爸爸喝酒喝多了，就睡在宾馆了。我让他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他都不肯。”
“我不是怕打扰她睡觉吗？”秦斌说，“佳宁最讨厌睡觉的时候接电话。”
她闷头喝汤。
他挤挤她的肩膀问：“昨天睡得好不？”
“嗯。”
吃完了饭，他们陪着从陕西过来的秦斌的父母逛完故宫，又去逛商场，秦斌的妈妈也是大学老师，在陕西师范教英文，选衣服的品位一流，又热衷于此，爷俩最怕这个，躲到茶店里去了，只剩下裘佳宁陪她。
她等未来婆婆换衣服的当儿，突然看见对面男士名品店里有漂亮的短大衣摆在橱窗里：海蓝色的，背帽子，牛角皮扣，年轻又经典的款式。
她走过去，店员很热情，介绍说这是来自苏格兰的品牌，精品羊毛的面料。
“小姐是为朋友选吗？身高多少呢？”
裘佳宁说：“一米八左右，瘦一点。”
立时有身材相仿的男店员穿上样品给她看，裘佳宁心里想：周小山穿上不知多漂亮呢。
裘佳宁旋即划了卡付钱，留了他在学校的地址给店家。
那边秦斌的妈妈换了衣服出来，招手让她过去给点意见，她着急地嘱咐这一边：“请尽快送去，下雪之后天冷。”
周日的晚上，裘佳宁洗了澡对着镜子梳头发，秦斌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是几枚厚的封好了的信封，裘佳宁看那上面收信的地址，分别是中纪委、高检，还有中直工委。
裘佳宁问：“什么时候寄出去？”
“婚礼之前。”
“你终于做了你想做的事情了。”
“嗯。”他说，“不然寝食难安。”
“会有用吗？”
“做了总比不做好。”
她点点头，继续一下一下地梳理头发。
秦斌在镜子里看着她：“然后我们去新加坡，你老实告诉我，让你放弃了这么多，你后悔吗？”
“不。”她回答得很快很干脆，“明天，A材料通过测试，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换个地方搞科研，有好处。”
“以后，也许我们还回来……”
“秦斌。”她打断他。
“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