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琼不免又在心里咒骂起林葭来,都是因为她,家里才会搞成这样,偏偏还拿那个死女人没办法,可恨!她从佣人手里接过托盘,“行了你去忙吧,我再送一次!”她上楼,敲了敲门,进房。
陆战坐在皮椅上,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八十岁的人了,发愁的时候,就显得更老态龙钟,看了人揪心。
“爸,该吃饭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吃!”
“都两天了,不吃饭怎么行?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打起精神来,把身子养好。你这样不吃不喝,不正称了林葭的心意吗?她巴不得我们家越来越好,您可千万不能让她如意!”
陆战越听越心烦,“我说了我不想吃,你出去!”
“爸……”
“老爷……”女佣站在门口,战战兢兢道:“林小姐在楼下,说要见您!”
陆玉琼一听到林葭来了,立即像炸了毛的母鸡一样,一副要找她拼命的模样,咧着嘴凶神恶煞骂骂咧咧。
“什么?那贱人还敢来?爸,您别理她,我去把她赶走!”说罢冲出门去,直接飙到林葭面前,尖声叫骂。“你这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你胆子可真大,还嫌那天不够,就不怕我把你给剁了!”
林葭抬抬眼皮,陆玉琼要真敢,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爷爷!”
“我呸!你还有脸叫!谁个野种,谁是你爷爷,不要脸!”
林葭皱皱眉,很讨厌她这种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态度。“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这家的主人,你这没教养的野种,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我只尊重我想尊重的人,至于其他闲杂人等,还不配!”
“你说什么?”陆玉琼气得跺脚,“你有种再说一次?”
“要我说多少次都是一样,”林葭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我只想见爷爷,懒得跟你纠缠!”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赖着肚子里的野种,再唱一次苦肉计吗?你以为有用?我看你是自找死路!别以为有陆擎护着,我爸就真不敢拿你肚子里的野种怎么样。你保得了一天,挨不过明天……”
“我挨不挨得过跟你没屁关系,别再烦我,让开!”
“你找死!”陆玉琼气疯了,扑上去扯着林葭的头发就开打。她的头皮都快被她扯下来了,疼得厉害,一下子也恼了,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推了一把。
陆玉琼虽然力气大,但不过是蛮力,自然不是林葭的对手,被她一推就跌开好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都把她给摔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贱人敢推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要冲上去,被一声冷斥喝止。“够了!”
陆战站在二楼,不怒自威,像一只垂老但却雄风依旧的狮子。
“爸,你怎么不让我教训这个贱货……”
“闹得像什么样子,这是陆家,不是菜市场,任由你们撒泼的地方!”他扫了眼林葭,脸色还是很难看。“你跟我上楼!”
“爸……”陆玉琼心有不甘,但陆战态度坚决,她也只能死死瞪着林葭,给她让开。
林葭跟着陆战进了书房,房间内气氛压抑,让她有些忐忑。其实,她还没有做好面对陆战的准备。这么多年来,她对他一直怀有敬畏之心,并且有些害怕。只是,一直以来都是陆擎为她付出,她也想为他勇敢一次。
想到这,她鼓足勇气,抬眼迎上陆战冰冷的目光。
“你来,是想和我谈判?”陆战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骇人。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林葭,我确实佩服你的胆量。经过上次的事情,你应该躲开我,今天却自己送上门来,你就不怕我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这次,阿擎可救不了你!”
“怕……我真的怕……但是,我不想再让他一个人战斗,我想为我们的爱和肚子里的宝宝,争取一次!”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服我的说辞?”陆战的嘲弄,从齿缝间逸出,满满的都是轻蔑与不屑。“你以为我会被你蛊惑,然后成全你们?林葭,你未免想得太容易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容易……”
“那你还敢来找我?别浪费唇舌了,即便阿擎再爱你,甚至不惜为了你和我反目,我也不会让你嫁进我们陆家。一个利用我对已故儿子的爱,在我们家欺骗了我十几年感情。婚内出轨,勾搭上自己三叔,还害阿擎和和我断绝父子关系的女人。你认为,我会让她进门?上次的事,已经足够证明我的决心!”
“我知道我在您看来,十恶不赦。但我确实不像您说的那样,我只自私过一次,那就是非要嫁给阿南。其实最初的时候,我还爱他,即便他对我百般冷漠,我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他的爱。但大概是一个人在黑暗中久了,慢慢也就绝望了。这时突然照进来一道亮光,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那道光,就是陆擎!”
“他是那样的出众,对我百般疼爱。您也许真的不会相信,我曾经无数次拒绝过他,因为禁忌,也因为受过伤,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害怕被他伤害!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以及这段感情,才让我不惜一切,抛弃所有的顾虑和他在一起。您难以想象,抛下那些包袱对我而言有多困难!”
“少打着爱情的幌子来蛊惑我,那是最廉价的手段,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
“如果不是爱情,那您觉得,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为了钱?为了你们所谓的优渥生活,总裁夫人的头衔?”林葭摇摇头,觉得可笑。“您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吗?是阮振邦……”
“他?”陆战眼里掠过一抹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心情很复杂。
“我不知道我妈年轻时候究竟和他发生过什么,总之,他就是我的生父,我也是早几个月才知道这件事。他临终之前,把阮氏交给我。如果我是您认为的那种拜金女,就不会隐瞒这个秘密,把阮氏转回阿南名下。钱对我而言,真的不重要!”
陆战有些动容,但还是没被完全劝服,嘴硬地说:“即便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介意的,并不仅仅是那些!”
“说白了,陆擎现在都不惜为了我,和您翻脸,我们也领了结婚证。您同不同意,事情已经是定局,我根本没必要考虑您的感受,更别说来找您。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自私的女人。我不想您不开心,更不想陆擎不开心。”
“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心里都明白。他有多爱您,就有多痛苦。他不想有了孩子,却失去父亲,他是一个重感情的好男人。这也是我为什么来找您,我不希望我,让你们父子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我不会离开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妥协,而让我妥协?”
“如果您非认为,那就是吧!因为您的坚持,在我看来只是为了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陆家的名誉,您心中的芥蒂,我曾经的隐瞒,真的比儿子和孙子重要,比一家人和睦开心重要?”林葭摇摇头,“我永远不会这么认为!和家庭、亲情一比,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可以为了陆擎,冒着危险来找您。您为什么就不能偶尔放下您的固执,替他着想,别再让他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对他而言,妻儿和父亲,不应该是敌对状态,都是他的亲人。如果您真的觉得我十恶不赦,那我恳请您给我个弥补的机会。让我向您证明,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陆家和睦!”
尽管陆战对林葭的憎恶丝毫没有缓和,但陆擎是他的软肋,一想到他,他陷入沉思。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难道,他该为了儿子,放弃自己的坚持?
定了定神,回到医院。刚好是黄昏时分,进病房的时候,陆擎已经醒了。他的身体底子好,虽然伤得很重,但复原能力也相当惊人。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调理,气色好了许多,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