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本来就热,再看到讨厌的人,林葭心情就更烦躁了,“不用!”
“去哪?”
“现在是下班时间,没必要向您汇报!”
“上车!”
“我说了,不用!”林葭更没好气了,“我现在去医院看阮煜南,我们夫妻见面,您一个外人跟去不合适!”
陆擎知道她是故意排挤他,但“阮煜南”和“夫妻”、“外人”三个词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听起来就很刺耳了。饶是他城府再深,再擅长收敛情绪,目光还是透出一丝不悦,以赌气的意味冷冷回了句,“以我们的关系,你说谁是外人?”
林葭瞠目结舌,面红耳赤。还没想到回击的话,捷豹已经扬长而去。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了,咽不下,难受!
医院。林葭抱着鸡汤小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不想听的声音。果不其然,阮煜南摔断腿,小三第二天就明目张胆地跑医院来了。
阮煜南一条腿打着石膏,高高架起。一身竖条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少了平日的风度,却依旧眉目俊朗,五官美得像狐狸,说不出地好看。只是脸色又白又青,浓眉紧蹙,心情很不好。
许佳陌心疼地问:“阿南,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摔断腿!我刚刚听医生说,很严重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林葭?她知道我去见你,背地阴我!趁我不注意,居然……”阮煜南越想越生气,一拳砸在床上,“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也不能怪林葭……是我有错在先,你要怪就怪我!”说着就红了眼眶,楚楚可怜。
阮煜南赶紧安慰,“哭什么!你就是太善良了,还替她说话!”
林葭站在门口,冷笑。她以前真没觉得许佳陌的声音这么恶心!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绿茶婊?在男人面前,很是懂得装可怜扮柔弱!也只有阮煜南这没脑子的才会相信她!她走进去,并没有出声打断卿卿我我的两人。径直约过许佳陌,把汤放到床头柜上,只当没看到她。
阮煜南一见她就恼火。“你来干什么?滚!”
“你不是说我背地阴你,把你害成这样?那怎么也得负责不是?再说,我是你老婆,你摔成这样,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你偷听我们说话?”
“如果不想我听到,下次请注意音量!毕竟,我也不愿意听!”
被她冷淡的脸色和这几句话激得说不出话,阮煜南脸色发青。“你给我滚!”
许佳陌赶忙柔声安抚,“阿南,你别生气,你身上有伤……”
“许小姐!”林葭转头,冷淡地,客气地冲她笑了笑。“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煜南又是新闻焦点。你在这出现,恐怕不太合适。毕竟,小三都见不得光,你一未婚姑娘,也不想被人说闲话吧?小三狐狸精地叫,可真难听!换在古代,是要游街示众,再被活活烧死的!”
许佳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我是煜南的妻子,但我这么说,可都是替你着想!伤风败俗的事情做了,私下知道就行,没必要这么高调!人活着,还是得讲点脸面。自己知道自己不要脸就成,明目张胆地不要脸,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要脸就不好了,你说是吗?”
一口一个“不要脸”,跟针扎在许佳陌背脊骨上似得,闷生生疼,她努力压抑着怒火。
阮煜南听不过去,护着自己的女人。“林葭,你闭嘴!说谁不要脸呢?”
“我说许小姐不要脸,又没说你不要脸,这么激动做什么?”林葭皮笑肉不笑,“说起来,我也是替你考虑!万一这事儿传到爸耳朵里,他一气之下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怎么办?”
阮煜南暴跳如雷,“你嘴怎么这么毒!”
“嘴毒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毒!有些人,你认识她再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心有多毒!”她一眼都没看许佳陌,却字句都是在说许佳陌,给她难堪。
许佳陌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阿南,既然有林葭照顾,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改天再来看你……”
“不许走!”阮煜南一手抓紧许佳陌,她作势挣扎了几下。他憎恶地瞪向林葭,“该滚的人是你!”
“我身为你的妻子,有照顾你的责任!”林葭给他倒汤,脸上没多余情绪,不咸不淡地说:“路上爸给我打了电话,说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她没多说什么,但阮煜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又拿我爸来吓我,你以为我会怕吗?”
林葭不说话,专心做自己的事。
许佳陌懂得察言观色,忙说:“阿南,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她刻意表现的隐忍体贴,和林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阮煜南疼惜她,就更视林葭为眼中钉。尽管心里有些忌惮,但还是一赌气抓紧许佳陌的手。“你留下!”
“阿南……”
“我倒要看看,我爸能把我对女人怎么样!”
林葭浅浅地笑笑,“你爸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能拿你,和你的总裁之位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阮煜南脸色铁青。
“阿南,设计所真的还有事情,我必须得走了,我改天再来看你!”许佳陌挣扎了几下,阮煜南满脸不甘心,手劲却比之前小了几分,她缩回手,勉强冲林葭笑了笑。“阿南……就麻烦你照顾了!”
林葭笑得几分讥讽,“不知许小姐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我是煜南的妻子,照顾他是应该的,需要你来提醒?”
许佳陌讨了个没趣,“我先走了!”
转身,整张脸都青了。
病房内只剩下林葭和阮煜南两个人,她对他怒火滚滚的脸色无动于衷,倒好汤送到他面前。“路上买的,趁热喝了!”
阮煜南一个劲瞪她。
“放心,没毒!”
“咣”碗被突然拍飞出去,砸在墙上,汤汁四溅,溅了一些在林葭裙子上。她漠然扫了一眼,尔后冷淡地望着阮煜南。
“我就算饿死,也不吃你买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磨牙,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滚!”
“我叫护工过来打扫!”林葭神色无恙,瞧不出一丝情绪。然而一出门,便红了眼眶。
一整天没吃饭,把阮煜南饿得够呛。他死死忍着,直到凌晨实在忍不住了,用脚踢了踢隔壁床的林葭。“喂!醒醒!”
“醒醒!”
林葭二十四小时没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咕哝。“唔……别吵……”
阮煜南发脾气,狠狠踹了一脚床,把她给吓醒了。开了床头灯,不满地迎上他冲火地眸子。“大半夜,发什么疯?”
“我饿了!”
“下午的乌鸡汤是你不喝,活该!”她伸手要关灯,结果又被阮煜南踹了一脚,饥饿让他无比暴躁。“我说我饿了,你听不到吗?”
“我说你活该,你又听不到吗?”
“你……”
“我怎么样?”
两个人杠上了,四目相对,火星“噼里啪啦”。阮煜南简直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眼不见为净,转身背对着她,一身的煞气。“妈的!饿死我得了!”
林葭瞪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几次想关灯,最后却还是下了床。
凌晨两点,街上的商铺都关了,整一条街都没找到吃的。心想他受伤了,还是吃她亲手做的放心。于是林葭打了辆车回阮家,下了碗面条,用保温瓶装好,捂在怀里赶回医院。但阮煜南已经睡着了,手边还放了几盒吃剩下的蛋糕,不知是哪个女护士买的。
她默默收好,抱着保温瓶坐到楼梯口。走廊灯光昏暗,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孤零零的,显得愈发可怜,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