俶真堂内,此时正坐着将近二十位藏天境的修行者。上一次出现这种情景,还是在十五年前。
今日闻石七君之言前去短亭的那位师叔道:“今日我依言追至短亭,本宗的两位弟子已经气绝亭中。可令人奇怪的是,那里竟还躺着三具玄宗人的尸体。”
梁谷问道:“是否石七君他们下的手?”
“不是,当时玄宗有藏天境的人在,不可能给石七君他们这样的机会,这次他们能活着回来,已是相当不错。”
余尘又问道:“黄师弟可瞧的出,那三人死于何人之手?”
原来那人姓黄,闻得余尘发问只是摇头道:“那三人看修为已入神合之境,然而他们身上的剑伤只有一处,皆是一剑穿心,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且那剑伤的角度诡异的很,让我想不出杀他们的人是怎么出剑,我闭关十五年,足不出户,对外面事情所知甚少,不知余师兄有何高见。”
余尘略微沉吟,亦是摇头道:“如黄师弟描述,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此人该是敌非友,且能在一时将三位神合境一剑毙命,修为深不可测。”
尤玉听了两人之言,点头之后,却不再继续纠结短亭神秘剑客之事,转而继续向带回石七君的风清扬问道:“小师弟,你可知为何玄宗人身为藏天境,欲要杀掉本宗弟子易如反掌,为何却由短亭追至了两三里外?”
尤玉知道风清扬的性格,在回来额的路上肯定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向石七君问的明明白白。风清扬呵呵道:“这还的多亏了尹师兄的聪明的儿子。那玄宗人似已知悉我等提前出关,故而在赤华境周不敢大施拳脚,只在短亭周围布雨设阵,还想活捉尹宁。那小子不愧是尹师兄的儿子,在雨中已察觉出端倪,故而和石七君没有进短亭避雨,另两位弟子不停劝告,所以才中了圈套。尹宁虽中了一阴玄脉,不能动用命泉,却还是自己修至了凝神境,凭着身上自制的一张遁符,将他和石七君带出了两三里外。那玄宗人追上他们,因为怕惊动我们,和他们打的缚手缚脚,直至我们赶到。”
众人听了风清扬的叙述,此时才知道,这次玄宗的一位藏天境出现,竟是为了抓已故的五师兄尹风寒的遗子。
梁谷将众人的疑问说了出来,他看着余尘,想从余尘那里得到答案。众人的目光亦随着梁谷的目光看去,只因他和尹风寒生前感情最好,尹宁亦是由他和徐书真抚养长大。
余尘在众人的目光下,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道:“我也猜不透其中原因。”他没有赤宗内有内奸的事情说出来。
尤玉好像浑不在意梁谷所问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出来,对众人道:“此时玄宗之人出现在我宗周边,更大的目的恐是为了剑甲会而来。明日侯师弟回来后,再做详细部署,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
翌日清晨。
晨钟照常敲响,很多弟子都在广场上练剑。俶真堂和淬元堂的人稀稀疏疏。此时距离剑甲会还有八天,各堂内师叔亦不作强行要求,弟子们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就连月试都取消了,弟子们听了无不欣喜,好像昨日的事,他们已浑然忘却;更有甚者,大张旗鼓睡起梦寐以求的懒觉来,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昨日的事,只有经历者,才会刻骨铭心。唐小碧坐在徐书真曾经修炼的小屋里冥想。风师叔的药果然疗效奇佳,经过一夜的疗伤,唐小碧已经恢复如常。她想起尚在柴房的石七君,拿起搁在蒲团旁边的剑,抚摸着。似乎上面还残留着那人的味道,不禁心里有些担心,不知他恢复的怎样了。正在沉思着,门外忽传来欢快的脚步声。唐小碧把剑放在身后,这时,余柔儿走了进来。
“师兄,你真的伤的不重吧?”鱼苏手里捧着镌着符文的茶壶对着坐在床上的石七君嘘寒问暖。
石七君是被风清扬背回赤华山的,伙房的人知道后霎时围到了石七君的柴房,丁大叔嚷嚷道:“要是我回镇上还车子,包准打的那玄宗小儿满地找牙。”风清扬面对这满身油腻的壮汉,亦只有微笑不语,嘱咐几句需要静养的话后,便即离去。
云娘更是亲自施针为石七君治疗,鱼苏虽知师兄了重伤,昨晚来看时,只是坐了一会便走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云娘好似将石七君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令得与他相依为命的鱼苏亦是被当成了外人。云娘看鱼苏的眼神好像很不善,对他道:“你回去吧,小七要静养,丁大叔这个时候都睡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跑出来砍人。”鱼苏吓得赶紧离开了伙房。直到今日到食堂吃了早点,才又来到伙房后面石七君的住处。
石七君闻得鱼苏的关心,心中感动,打趣道:“若是云姨看见你这么早来打扰我的清梦,定会将你赶走。”
鱼苏长叹一声道:“长的俊就是好啊。”
石七君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忽听得鱼苏讶道:“咦?你的承影剑呢,以前你都将它挂在床头,这会儿怎的不见了?该不会是玄宗的人把你的宝剑抢走了吧?”
石七君淡然道:“我将她送人了。”
鱼苏一下跳了起来,连壶里刚被他加热的茶水也从壶嘴里浪了出来,烫得鱼苏龇牙咧嘴的道:“什么!送人了?送给谁了?那可是天下名剑啊,不知道你爹当初花了多少钱买来的,你竟然送了人,师父知道了,一定会说,石七君啊,你这个败家子。”
石七君望着捶胸顿足的鱼苏,就连他年上的肥肉也在跟着一颤一颤,颇为好笑,道:“人家为了救我,不仅受了伤,还将剑给折了,所以我只好把剑送给她。”
鱼苏愣愣的道:“你不会是送给唐小碧了吧?”
“你为何一猜就中?”
“尹宁昨日邀她下山时,我便隐隐猜到了,嘿嘿。那你以后怎么办?”
石七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思一会儿道:“你可见过尹宁真正出手过?”
“没有。”
“昨日他在镇上打了一把铁剑,回来时我和他论及剑道,我才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那时我便已认识到倚兵之利,恐难及无上剑道,却终究还是有些不舍承影。直到又看见尹宁快如鬼魅的剑法,还有那玄宗迫人的三尺剑势,我才如梦初醒,一直以来太自以为是了。”
鱼苏笑道:“这恐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吧,那把剑是你娘送给你的,意义非比寻常。”
石七君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