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多大?
很大,很大,东至雷龙神殿,西到英雄之林,北有亡灵之地,南出冰雪之界,千万里之外而不见边际,远古巨河和轩辕神江穿插其中,自西北到东南,从东北到西南,不知多少万里,可谓是大如天际,无边无垠。
但是对于少年东方佑来说,世界仅仅只有一个铁匠铺那么大而已,位于暗夜精灵之国的王城暴风之城郊区的一个废旧铁匠铺,便是他世界的全部。
破败的门窗,一触即碎的砖瓦,阴暗潮湿的地面,甚至从那地面柔软的泥土中长出了绿色小草,整个铁匠铺突出一个破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这个铁匠铺吹倒。
但是就是从这个铁匠铺里,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能从里面传来“叮、叮”的敲击声音,同样的旋律,同样的节奏,永不停息,永不中止。
走进去一看,声音来自一个瘦弱的身体,一个全身穿着和铁匠铺一样破旧的少年佝偻着身体,卖力的抡起那个比他的拳头还大数倍的铁锤,娴熟地敲打着一块墨黑墨黑的未知黑铁。
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瘦弱的身躯干瘦而精炼,粗壮有力的手指和能清晰看出结构的肌肉说明他每天的劳动量之大,一头乌黑乌黑的乱发闪亮的盖在他的头顶上,从那油光就可以看出少年显然没有将它定期清洁的习惯。
整个屋子一片灰暗,让人唯一注目的,是少年那不怎么看的清晰的长相,在那灰暗的光线下,几乎完美弧度的脸颊,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面,极其精准的精致五官,特别是那双单眼皮的狭长丹凤眼,即使在黑暗的光线之下也能不时闪烁出精锐的光芒,让人不由震惊。
修长的眼睫毛之下,是一颗黑珍珠一般的闪亮眼眸,但是少年的眉头微皱,脸上毫无表情,那眼睛深处看不到一丝人类应该有的情感波动,冰霜一般的面容仿佛已经凝结了万年,根本没有脸部动作,只是一遍又一般的重复这个砸铁的动作。
铁匠是这个大陆上低贱的一个职业,这样一个破落的铁匠铺更是为人们所不齿和鄙视的地方,而这个少年,更是生活在这个大陆最底层的犹如虾米一样的存在,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由的露出丝丝的鄙视眼光,高傲的抬起自己的头颅,用鼻孔照亮一片阴暗的角落,告诉这个男孩他们在他面前是如此的尊贵和高不可攀。
但是如果仔细多看两眼,就会发现这个打铁的少年有所不同,那就是他的力度,角度,砸下去的那个点,每次挥动手臂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不错,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就连手臂的挥动轨迹,铁锤砸在黑铁上之后反弹的轨迹都毫无差别,这已经是平常人很难做到的了,可是这个少年每天要做一百次,一千次,甚至,一万次。
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会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块看起来和磨刀石没有区别的黑铁,为什么这样被砸了无数次,连一点变形都没有?
“麻痹的,那个瘪三又打铁了。”
“真是吵死了,我们揍了他那么多次了,还是这么倔,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对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铁匠铺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几个身着朴素布衣的凶恶歹徒聚集在一起无所事事,他们或是在荒郊野外打家劫舍,将别人的钱财抢光然后杀人越货,把那些人的尸体扔进那万丈深渊,或是乘着月黑风高入室侮辱良家妇女,强行得逞之后发泄****还殴打折磨人家,有的时候连小女孩都不放过,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不知道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而这块大石头是他们的碰头的地点,离铁匠铺仅有百步之遥,听到铁匠铺里传来的声音,为首的一个面部表情极其狰狞可怕,一张嘴一股恶臭熏天的男人不满的一脚踩在了石头上,“****他大爷的老子就不信了,他一个没钱没势的瘪三还敢和我们硬扛到底!给我拿上家伙,今天老子要是不制服他老子就不是你们的老大!”
从对话来说就不难看出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以前多次进入铁匠铺殴打过那个英俊少年,而且以他们的血腥,每次都是将少年打的血花四溅,骨头碎裂才肯罢休,要不是看在偶尔能够从少年的身上搜出一点值钱的东西,估计少年早就被他们打死了。而这一次,显然他们的耐心到了极限。
“轰!”
本来就破烂不堪的门被一脚踢开,那腐朽的旋木几乎连根被弄断,几个凶神恶煞的黑影一股脑冲了进来,这阵势大人见到了都会吓得不轻,可是少年却连头也不抬一下继续他的打铁工作。
“叮、叮;”少年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进来的人一样,连停滞都不曾有一下。哪怕稍微的停顿都没有,仿佛他就是一个聋子、瞎子、对于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不知。
“喂,黑鬼!交保护费了!”
从来没人知道他叫东方佑,即便他们知道,也没人会叫他,只能让他们多了一个嘲笑的理由,黑鬼是他莫须有的绰号,也是每次挨打之前的口号。
少年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头也不抬一下,也正是这个原因,第一次见到这少年就让混混老大火大无比。
今日看到少年还是这个样子,混混老大不由的冷笑着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了看四周的小弟,而他的小弟则微微抖了抖肩膀,因为在他们的老大的眼中,小弟们看到了一丝杀气。
以前,殴打了这个少年无数次,打得他牙齿满地找,打得他血流满地,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打死他,可是这一次,混混老大显然动了杀机,冬天马上要来了,他们需要一个更好的聚集地,这个破铁匠铺虽然破了一点,但是遮风挡雨还是勉强凑合。
混混老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铁匠铺里面的场景,看到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后点了点头,摸着石台慢慢的转了一圈,然后当他转到少年的背后的时候,眼睛瞪大瞳孔缩小突然抡起一块石头,双脚高高踮起,用力的朝着少年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下去。
“****你妈的!”
“轰!”
少年的打铁声戛然而止,他瘦弱的身躯突然软倒在地,巨大的铁锤掉落在地,整个人一把无力的趴在了地面,鲜血从他的后脑勺流出,一会儿就染红了一片地面,少年口吐鲜血,颤抖着身子动都动不了,可见这下袭击力度之大。
“呵呵,你不是很淡定吗?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混混吗?一个垃圾一样的人渣还敢摆架子,有本事你和那些什么英雄一样,会武技,会魔法,会神术,你他妈什么都不会,还敢装逼!”
混混老大越说越气人,对着少年的后背又是几脚,看到几个小弟发愣,“你们******愣着干嘛?来打啊!今天我告诉你们,不打死他谁都不要给我停!”
几个小弟都是狠角色,根本没人犹豫,照着少年的身体就是一顿暴打,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传来,一个小弟狠狠地踩了少年一脚之后舔了舔嘴唇,“老大,没有必要打死他吧,反正留着他还能找点乐子,毕竟他偶尔能赚点钱。”
混混老大摇了摇头,“不用了,他这个垃圾一个月都不能挣几个钱,还不如找个富人干一票,这个铁匠铺以后归我了,把他弄死然后扔到那个山崖下面去。”
当几个混混穷凶极恶的暴打一顿之后,照例歇了一会儿,而少年也照例醒了过来,那颤抖的手指在血泊中慢慢的爬动,但是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少年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痛苦他连哼都不哼一声。
“尼玛真他妈属小强的,这么打还能爬起来。”
看到慢慢爬起来的少年,混混老大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恐惧,一脚又把少年打趴下,“起来!我让你他妈起来!有本事你再起来啊!呸!”
混混老大吐了一口浓痰,不偏不倚的吐在了少年背上,看到少年真的努力的爬起来,混混老大红了眼,一把抄起那把铁锤,朝着少年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那一刻,有几个新来的小弟连忙闭上了眼睛。
“轰!”
混混老大眼里满是恐惧,抄起铁锤对着少年砸了二十多锤才肯停下,血液已经溅射到了四周,染红了旁边所有的土地,少年终于没了动弹,混混老大才肯停下来。
“把他给我扔下天乐崖,老子就不信了这个狗杂种还能活!”
混混老大阴狠的眼睛里满是血丝,颤抖的双手将铁锤扔到了地上,连续吐了十几口唾沫,命令自己的小弟将少年扔掉。
“咚……”
“咚……”
这是什么声音?
是心脏,是我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朦胧的一片血色,世界每个东西都变成了红色,只看到几个身体健壮的黑影叫嚷着什么,把自己拖行了数百米然后倒数三二一用力的一扔,接下来就听到了风在耳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