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儿…芍儿…我是不是生病了,为何这般冷?”
一夜风雪过后,晨起的阳光竟晃得人睁不开眼。冷月心抬首摸了摸脸颊,原来竟是雪狐一直在舔着她的脸,她缓缓睁开了双目,竟还是这茫茫雪山。
她晃了晃有些发热的脑袋,仔细想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糟了!芍儿和袁伯!”
她抱紧雪狐便要起来,却发现除了脑袋和双手,身体都还埋在雪里呢。
“原来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我怕是现在都还没有醒来。”她摸了摸雪狐的小脑袋,小东西也似是能听懂她的话似的,用冰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脸。
“袁伯…袁伯…”
她用双手拂去了身上的积雪,可双腿却已冻得麻木了。满眼都是皑皑积雪,大声的呼喊最后竟都变成了回声传回了自己的耳朵里。
这山上的天气本就多变,刚刚还是刺目的阳光,转瞬便又起了大风,怕是再这样耽误下去,这双腿怕真是要废了。
“小东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得赶紧站起来去寻芍儿和袁伯,若是你能听懂我说话,便去附近捡个树枝回来。”说着便用手揉了揉雪狐的小脑袋。
冷儿本想试着碰碰运气,却不想着雪狐竟真能听懂自己说话,“嗖”地一声便跑出去了,心中不免欢喜。可看着这双已没有知觉的腿,仍是忧心忡忡。若是不尽快站起来去寻芍儿和袁伯,那怕是他们要凶多吉少了。
风势时大时小,吹起不少浮雪,落在脸上凉凉的,倒是可以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冷儿用力捏了捏麻木的双腿,依旧是没有任何知觉,她抬起头四处望了望,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多了的那小家伙的小脚印也又被浮雪遮住了。
冷儿望了望这茫茫天地,心下竟凭空生出些许悲凉来。不知这一夜未归,娘亲是否又要急坏了,夜哥哥是否有派人来寻自己呢?这么想着,嘴角竟却溢出一丝叹息,她只觉眼角似有泪水滑出,用手拂了一下,却是没有,倒是手指的冰凉激的自己够呛。她惊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缘何竟会有这般叹息。正思忖着,却听着有脚步声渐近。冷儿忍下这心中莫名的不安,努力做出欢快的样子,免得娘亲和夜哥哥看到担心。
“吱……吱……”
积雪被踩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可这分明不是娘亲,难道是爹爹亲自带了人来?
“呼……呼……”
这分明是野兽沉重的呼吸声,冷儿攥紧了拳头,可是却没有丝毫担惊受怕,心下里还想着这个小东西怎么还不回来,要是我能站起来,别说这么一只小兽,就是一群我也不怕!
正思忖着,却又是莫名一惊。自己怎知就是小兽呢,万一是黑熊那可怎么办才好。如此想着,双手也不自觉拖着身体向后移动。
忽然间左手手掌吃了一痛,血立即涌了出来,落在这白茫茫的大地上,竟像是凭空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花儿。那兽闻到了血腥味,竟又加快了脚步,连传来的呼吸声都似是更加沉重了。
冷儿摸索着刚刚手掌受伤的地方,在这白茫茫的雪山上面,到处都是常年不融的积雪,若非有猎人留下的武器,是不可能会划伤自己的。
“呼,果然被我找到了。”冷儿用力拔出了插在雪地里的匕首长吁出一口气,这匕首虽是有些微短小,看着毫无光彩,却足够锋利,即便不足以杀死对手,暂时用来防身也是够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这兽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呼吸声也越来越重了。
竟是一头老狼!!左耳少了一半,胡须也少了一半,身形略小,似是饿了很久的样子,脚步移动的异常缓慢。
这雪已连着下了半月之余,觅不到食也算正常,可这山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狼的,冷儿只是幼时被外公赌气出走时带到西阿尔山时见过狼,那时冷儿尚小,何况有外公在身边,根本就不怕。现在虽是只有一只老狼,可冷儿也是知道的,狼向来都是集体出没的动物,这头老狼若不是有狼群在附近,便是一头被追杀的猎物。
思及此,刚放松一点的心又揪了起来,不论是哪种情况,自己都会变成它们的腹中餐,那娘亲肯定会下令封山的,然后把这山上的兽全部扒掉皮做大氅。
“不行不行,太残忍了,我一定不能变成你的食物。”冷儿手里握着匕首,冲着老狼不停地摇着头。
“狼兄,你不要吃我,等回去了,我告诉娘亲和夜哥哥给你备上5只嫩羊,哦不,10只。”老狼一步步靠近,冷儿握着匕首的手也越来越紧,这么冷的天气,手心竟还生了汗。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狼那贪婪的双目,却还跟老狼讲着条件,她大概是以为老狼也能听懂她说话吧,殊不知雪狐的灵性岂是这等平常之兽所能比的。
“啊!!10只不够我可以给你20只啊,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啊!”冷儿将身体蜷在了一起,双手握着匕首举过头顶。想象中的疼痛与重量并没有落在身上,冷儿回过神来,却见到老狼已经趴在了脚边,嘴角溢出暗色的狼血,渗进脚边的漫漫白雪里,像极了扎根在这漫天雪地里的狼毒花,那种触之便会使人浑身充血致死的花,光是看着,便叫人心底生疼。
“小姐!”
芍儿跑过来拿掉冷儿手中的匕首,捧起她已辩不出温度的双手放在嘴边用力的呵着气,眼角竟因不知是害怕还是太过高兴而流出泪来。刚下过雪的天气自然是冷的,泪水刚滑至唇边,便凝成了小冰珠。
“芍儿怎的又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冷儿抽出已恢复了些许温度的手拭去了芍儿唇角的泪珠,心疼地道,“芍儿可不要再哭了,这么冷的天气,仔细冻坏了脸,我还得再为你制敷脸的药膏呢。”
既然芍儿寻到了这里,那袁伯应该也是无恙。冷儿抬头望去,果然看见袁伯站在芍儿身后,怀中竟抱着雪狐那个小东西,让冷儿意外的是,雪狐的小爪子里竟然真的抱着一根树枝,这树枝虽是长过雪狐,不过若是想用它把她撑起来,怕真是要有些难度了。
“既然小姐没事,那我们便回去吧。长安,过来背起小姐。”
听得袁伯嘱咐,冷儿这才注意到袁伯的身后竟是足足站齐了十二个护寨侍卫,此十二人乃从小由爹爹亲自训练的暗卫,隐在寨中各处禁地,不遇紧急状况,是万万不会擅离的,除去爹爹和娘亲之外,谁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分别穿着妃红、绛紫、鹅黄、胭脂、靛青、柳绿、玄青、黛螺、翡翠、赤金、雪白、紫檀色兽毛大氅,样式却与冷儿所着不同,大抵是为了行动方便,都制成了贴身的样式,而他们的面上也都戴着与衣服同色的羽毛面具,只留一双眼睛望向一处。
仅着单衣的长安与他们站在一处,竟像是巨兽身边的一只猎物,虽是小了些,却散发着诱人亲近的味道。
“怎么这些人也出来了?他们不用护寨了么?”趴在长安背上的冷儿竟似万事都与她无关似的用无辜的语气悄声问着。
“小姐倒真是沉得住气,昨日夫人回寨,刚巧迎上了前来拜访的莫七爷,莫七爷说有要事,非得见小姐,这不夫人就派我出来寻了,哪知寻了整晚都没有寻到,寨主硬是把他们抽了出来。”长安一边回着话儿,一边双手使力,把冷儿往上托了托。
“莫七爷?”冷儿心中透出隐隐的不安,若是娘亲派了人来寻她,那无非回去挨一顿打,可是莫名跑出来个莫七爷,竟还点名要找自己这个小孩子,冷儿心中的不安竟又浓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