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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附录一精神的快乐(4)

宗教信仰自由,但对真、善和未来不可以没有宗教般虔诚的心。基督徒每餐前都要感谢主赐给的一日三餐,我们不去行此仪式,但我们不可以连“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都想不到。全国各地数不清的寺庙和各类所谓宗教活动,到底有多少宗教意味,值得深思。

《圣经》虽然古老,但有不少我们现代人应该信奉的理念,比如契约意识。上帝与他的子民之间的关系实质上就是:你信我,克己禁欲,你就能达到回归上帝的得救之途。这就是人生的此岸与彼岸的契约关系。而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所以中国文化体现为对现世生活的热爱,我们对人生之“彼岸”就不太关心。问题是对彼岸的态度影响着“此岸”,精神支撑的问题时不时成为我们的困惑。信仰危机导致信任危机,我们在市场经济的实践中缺乏契约理念和诚信意识,就会出现一个“低度信任社会”。而这对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和谐社会是非常不利的。

宗教也是一碗温暖的心灵“鸡汤”,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为了和平和谐和人类的幸福安宁,我们必须正视它,理解它,丰富它,发展它。

9、文化的影响

文化是什么?综合各种解释,文化,是一个民族和国家中,人们为了生存发展,创造、传承、享用的社会产物,包括物质的、精神的各种社会事物与现象。从另一方面讲,文化也是一定社会群体成员为应付环境,满足需要,获得发展而逐渐形成的生活模式和规则。包括各类人的思维性格、民间习俗、服饰特点、饮食习惯、居住环境、宗教影响、艺术形式、语言风格等。

中国文化是什么?王蒙在《全球化视角下的中国文化》中说:“中国传统文化就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基本上发展传承下来、基本上没有脆性断裂过的基本价值取向、基本生活方式、基本思维方式、基本社会组织方式和基本审美特色。”如此大的概念,非我等能以一篇短文可论。本文的关键词只能是“影响”,从影响中看看自己是谁,为什么是这样,从而透视中国文化以及其地域文化的特质。

生在中国,生在六十年代,虽然经历过“文革”,批斗过孔子,但毕竟受的是国学熏陶,用的是神奇的汉字,加上大学中文系的几年学习,不得不说儒家学说、经史子集、唐诗宋词、祖国家乡、方言俚语、风俗习惯等等要素已渗透到血液里,表现在每时每刻。

因为长在一个内陆山区小县,文化上的内敛,再加上地域上的封闭,保守、自足、拒外曾经是这个区域民众的共同性格特征。仁义理智信,是小时候爷爷指着发黄的字体竖排的没有标点符号的线装书告诉我的做人标准。后来,要革“文化”的命,这些满是孔孟思想的线装书也被收走付之一炬了。结果是,传统文化革掉了,新的先进的文化也没有树起来,精神世界着实空虚了起来。改革开放三十年,是中国经济大发展、文化大繁荣的三十年,也是中华文化发扬光大走向世界的三十年。孔子学院遍五大洲,于丹教授《论语心得》一书的火爆,“百家讲坛”国学讲座的热评,奥运会开幕式中华文化的集萃,好莱坞大片随便加点中国元素就票房大丰收以及金融危机中关于中国一枝独秀的文化根源说等等,在各种文化的碰撞中,以儒家思想为主的中华文化再次表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为什么?是于丹教授所说的“道不远人”,也是竞争世界的打拼中需要“中庸”“和谐”的“心灵鸡汤”。总之,我们需要在圣贤的光芒下学习成长。

因为生活在一个文化大碰撞,现代文明高度发达,物质生活极是诱人的时代,文化与文明的冲突日趋激烈。德国埃里亚斯《文明的进程》认为,文化是各个民族彼此不同的东西,文明是各个民族越来越相似的东西,文化常常是固守不变的,对外来文化有抗拒的,而文明是前进的、变化的,是殖民的和扩张的,所以文化和传统有关,文明和未来有关。那年到欧洲,在北京机场书店,正好卖了一本名叫《看啊,看我们的孔子》的书,结果就是白天看欧洲文明,晚上看我们的孔子,但有趣的是欧洲几乎每个酒店房间的床头都放着一本英文版的《圣经》。一个是满怀仁义道德,坐着牛车到处宣传自己的社会理想的老夫子,一个是甘愿以身殉道,靠苦难来启迪人类洗刷原罪的上帝的儿子耶稣。一个倡导爱人,一个倡导爱己及人,在价值取向上是相同的。但是,我们却不能理解,欧洲人在直观上比我们这个礼仪之邦的人还讲礼貌,为什么比我们这个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传人还文明,教堂的钟声令人怦然心动,为什么我们的思想教育变成了说教……是现代文明悄然剥蚀了我们的文化基础,内心的抗拒敌不过外在的“诱惑”。当我们独处时,孔子在我们的心里,当我们奋斗时,现代文明在我们的眼前,当我们贫穷时,我们觉得内心的充实是最大的幸福,当我们富裕时,我们觉得诸子散文和唐诗宋词只是我们的文化消费。据说,法国人是世界上最骄傲的民族,但是他们不小看中国人,原因是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还有和法式大餐一样散发着文化气味的中餐。遗憾的是,我们的城市乡村代表中华文化的老建筑和文化场所在所谓的改造中所剩无几,而巴黎的古城依旧,巴黎人还骄傲地说:在巴黎,四百年的建筑算新建筑。孟子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文化与文明则必须协调,缺一不可。

记得过去学中国历史,说有一个规律,少数民族对汉民族的每一次侵入,其文化标志最后都被汉民族同化融化了。佛教、基督教进入中国后,都是先接受后改造,为我所用,原因就是汉文化的包容性和改造功能太强大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外来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太多了,但我们的汉字依然美丽,解决了计算机汉字录入问题后,生命力更强了。我们的中医中药中餐独树一帜,我们的京剧魅力无限,我们的孔孟思想和孙子兵法重放异彩……我们急需做的是认真吸收西方文明的精华,如社会契约文化、民主法制思想、尊重知识和人才的意识、崇尚财富与创造的理念、开放开阔的胸怀等等。

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或者谁优谁劣的观点历来尖锐对立。从现代文明看文化,我们应承认西方文化目前处在强势地位。我也深刻理解了“三个代表”中,“代表先进文化”的深刻内涵。但同时对中国文化在未来民族振兴和建设和谐世界中的独特作用充满信心。二〇〇五年,英国《金融时报》一篇题为《西方文明面临严酷的挑战》的文章说:“西方文明已经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沿着一条路走下去是愤世嫉俗、侵略、冷漠、新保守主义和极端自由主义。另一条路是建设一个个人通过自我完善、孜孜以求、乐观向上、理性、同情心、平等和相互认同而凝聚在一起的社会。”相信东方或者西方都会走好自己的路。

文化自大和自残都是不自信的表现。实现自我完善、乐观向上,到达物质和精神世界的彼岸,根就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叶就在伸向天空的人类文化里。

10、思想的不朽

这是一个思想的火花竞相迸发的时代,这是一个思想的河流竞相奔涌的时代,这是一个思想的星空竞相争辉的时代。

这样的时代在两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有过。那时的知识分子走出“官府”,纷纷投入各路诸侯的门下,自由来去,自由说话,自由着书,自由表达表现自己的见解,他们的待遇、礼遇、自由度之高令后人羡慕。冯谖是孟尝君的门客,可以倚柱弹剑,要鱼要车要家,孟尝君一一与之。齐国的孟尝君、魏国的信陵君、赵国的平原君、楚国的春申君,他们“养士”多达几千人。战国后期秦国的吕不韦,也有“食客三千”,“士”中许多优秀人物如商鞅、吴起等,不仅其学术活动受到鼓励和资助,而且出为卿相。荀子,十五岁就到田齐王朝兴办的稷下学宫学习,后来成为稷下的学术大师。孟子两次入齐讲学,时间长达三十年,被授予上卿。由于春秋战国诸侯对“士”的宽容政策,允许其“合着留不合则去”。知识分子可以“择木而梧”,促进了各国的人才流动,留给中华民族不朽的思想遗产,这些思想精华易中天先生总结为:墨家留下了建设家园的美好理想(平等、互利、博爱),道家留下了指导人生的智慧结晶(真实、自由、宽容),法家留下了应对变革的思想资源(公开、公平、公正),儒家留下了凝聚民心的价值体系(仁爱、正义、自强)。

这样的时代同样在两千五百年前的古希腊时期有过。着名的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和他的学生柏拉图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被并称为“希腊三贤”。苏格拉底被称为西方的孔子,这是因为他们都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时代并不是靠军事或政治的力量所成就的,而是透过理性,对人的生命作透彻的了解,从而引导出一种新的生活态度。他为真理而奋斗的一生告诉后人,即使面对不义时,都要坦然接受,人活在世界上,要把关注的重点由外在转向内在。苏格拉底说:“我的母亲是个助产婆,我要追随她的脚步,我是个精神上的助产士,帮助别人产生他们自己的思想。”

这样的时代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中国正在经历着。经过“反右”、“狠斗私字一闪念”、“八个样板戏”、“红宝书”、“早请示晚汇报”的十年“文革”的思想劫难,今天的中国以博大的胸怀拥抱人类的一切文明和文化,成为各类思潮汹涌激荡的宝地。孔子、耶稣、释迦牟尼、苏格拉底“四大圣哲”的思想交相辉映,欧洲资本主义世界三大经典经济学理论,即马克思《资本论》、亚当·斯密《国富论》和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总论》的思想在经济领域一起运用,天主教、基督教、佛教与我们的道教在宗教信仰空间里同样神圣庄严。科学发展观的思想里汲取了东西方思想中关于发展的先进理念,“三个代表”思想体现了执政党思想的与时俱进,建设和谐社会的提出,闪耀着中华民族先贤哲人的思想精华,“一国两制”的思想与实践更是中国人智慧的精彩体现。在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同时,个人的自由思想得到了充分尊重,个体的奋斗努力得到了充分肯定,少数人的声音也有人去倾听,反对者的票数在大会堂的大屏幕上一样显现。

当为自己处在这样的时代欢呼的时候,我不会忘记这短短的四十多年里自己也经历过思想的禁锢期和思想的贫乏期。身体的解放是因为去掉了枷锁,思想的解放才是整个人的解放。我见过姥姥的小脚,在村子里的石板路上她只能扶着墙走路,我见过村民们渴望的眼神只在一年只有一次的“样板戏”前闪亮,我见过批斗会上“地富反坏”分子被押上主席台,我见过昏暗的油灯下社员们在狠斗思想中的私念,我见过“批孔”专栏里丑化了的孔老夫子……好在思想解放的春天在那年那次会上来到了,我如愿在大学中文系里接受了祖先们的智慧和思想,而异国的托尔斯泰、果戈理、契诃夫、泰戈尔、哈代、海明威等等文学巨匠的思想如春雨滋润了荒芜的心田。古今中外的哲人睿思,带给自己的是会心的一笑和无言的快乐。

肉体终会腐烂,沧海变为桑田,一切浮华和绚烂都会被雨打风吹去,唯有人类的思想与日月同在而不朽。孔子学院开到了世界各地,释迦牟尼创立的佛教竟然在中国香火缭绕,马克思的政治和经济学思想在全世界开花结果……人类一切的思想成果历久而弥新,正如韦尔斯所说:全部人类历史从根本上说是思想的历史。

思想者是快乐的,是最有尊严的。作为普通人,我们既可以在大师们的思想里汲取思想的力量,同样也可以在思想中找到平凡生活的乐趣,在思想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智慧,在思想中提高自己的生存和生活质量。

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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