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昨天看的《X档案》第七季里斯考莉的台词“进来时像树叶一样摇晃”唤醒了我的战栗。于是,电话接通了,我们和昨天开始对话,和七岁时的我一那一夜我第一次被睡眠领走。乌鸦,这宇宙的头巾和雪。而斯考莉在电影里又一次出了车祸,我回到医院,秘密地。我是给她送一台SONY收音机的小男孩。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X档案。醒来时我却在多年后的北京,头发褐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施尼特克的第二交响曲《圣·弗洛里安〉的慢板。我并没有这张CD,我第一次徒劳地听它,后脑隐隐作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知道,“衣橱里的雪仍在密集地下(一位诗人写给他的徳国前恋人的诗,近来我頻频想起它),你又一次走下地下室,想着车祸,想着JAZZSKY网站的CHERRY把车停在路边,徒劳地听那场1992年的蒙特利尔音乐会——听,是一种徒劳的身份,时间在稠密的亚麻幕布间变得恍惚。让我再次给1963年的你打电话吧,我现在手里有你在那些年买的全部唱片,有里赫特的褪色的潦草签名,甚至有我来不及送你的全套莫扎特——你进来时像树叶一样摇晃,我认出了你,我当时也在那个异国的酒吧里。
《FROM MY HOME》1997年版,我的祖国太疲倦了。在那之前,GIDON KREMER是一个住旅馆的人,他把潦草的星星还给了小提琴,我的听力如浓厚的蜜一样倾斜(曼德尔施塔姆语)。和乡愁对称的,是整个国家的苏维埃的睡眠头巾。
我的稠密的树叶形成了钟摆,它辐射,它秘密地使被刻在石头上的人头晕。你要告诉我,灰绿色减速了,剧烈来临的摇摆使你看不清前面的夜路,圣大教堂在哪里?
我并非拖延你的迟疑,作曲家,在渐弱的鼓声中雕刻燕子,15种颜色,寂静的户口簿。
而你进来时像树叶一样摇晃,充满预兆,睡眠开始打开了她头上的钟摆,但嫩叶仍掩饰着头顶上宇宙强压的傻袭,把我的听力装进一张张CD,我于是拥有了首都的寂静。我回到你身边,在列车上,我戴着口罩读书,我也再一次看见你走上斜塔——
你的头巾。
我等着你,17层的灯光像电梯一样在自己上升,但卸下了前半夜的睡眠:北京的和外省的。我的第一张CD:普契尼的雪,次女高音。
“在混乱的世界里,我们加速阅读。”
在你没有注意到的旅程中,陪护斯考莉的莫德探员从口袋里掏出卡夫卡的小说在读,我得到允许看他的档案:
“大卫·杜楚尼,1960年8月7日生于纽约,以助教身份到耶鲁大学攻读英国文学博士课程,1993年演出《X档案》。”
在何种程度上,他的演出取消了他,变为“另一个人”,也让我在场电视剧的车祸中来到斯考莉的病床前?
或者,我也是一个读“X档案”的人,从1990年开始,把我读到的你像树叶一样剧烈摇晃的身体装进CD套里寄出去——对于那些火中的嫩叶,你怎能把它们拿到波浪的外面去?
带着这些CD
1.肖斯塔科维奇的《24首前奏曲和赋格》,尽管另一个人几乎从不去听它。
2.巴托克的双钢琴,我只有NAXOS版的,更神秘的土耳其合声。我还给你你的犹疑,为那个塔上的女人。
3.《FRIDGE HAPPINESS》——我的睡眠从未放在冰箱里 一张阴暗电子专辑,我的听力也开花了。
4.《FRIDGE HAPPINESS》,2001年的那张,艳丽的舞蹈SHOW,但我们命中注定的女主人公还没有回来。
“这一年我37岁,生于1965年。我的写作取消了我,犹如大卫·杜楚尼生于1960年,他用《X档案》取消了自己。当他在病房外看卡夫卡的小说时,我躲过了—场来自晚间电台的沙沙雨声,把—台小收音机放在昏迷的斯考莉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