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一个个子矮矮的女孩依偎在门后看着我和小惠。
“啊，是您啊。”她有礼貌的从门后走了出来，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女孩五官清秀立体，脸上的肤色有些偏红，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导致的。她披着一头柔顺的散发，应该是还没准备好迎接我们，就被提前造访了吧。
屋内开着暖气，门外也能感觉到里面的热气。我们被请进屋子，坐在女孩家的客厅里。女孩的家里布置的很整齐，屋子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装潢也不错，看上去她的家庭条件应该还不差。原以为她应该和她的男友一样，都是家境贫寒的两个可怜之人。
“这位是？”
小惠像是在用介绍产品的语气说道：“这个人叫陈若生，是我的朋友。你只要把他当空气就好，不用在意。”
真是过分呢，我想这么说。
“伯父伯母都去上班了嘛。”我当然不能甘愿做空气。
“爸爸出差去了，近期不会再回来了。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不好意思……是我多问了……”
“没事。不要在意。”
“元旦节之前，伯父会回来过节吗？”
“春节之前，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吧。每年都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只要小俊陪着人家就足够了嘛。对吧，小妍。”小惠挤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勉强的微笑。看来，小惠至少和我还是有一点都同样不确信的，那就是这个男人的可靠度。
不出所料，女孩露出欣慰、没有一丝顾虑的表情，对我们害羞的笑着。真是个天真的女孩，倘若真的失去了那个男人，她的身边就再也别无能够亲近的人了。简单的一个表情，却让我有些揪心。她为何这么喜欢那样的男人？明明是个不错的好女孩……
不能让她孤独，不能让警察带走那个男人。如果反之那么做了，那样给她带来的伤痛，要比那男人对她动手会痛上几百倍甚至几千倍。我想小惠一定是这样想的。
她的嘴角上，有一块深色小血块，脸颊上还有一处较深的淤青，手臂上也有几处伤口。其实这些伤处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我尽量的装作没有看见，不放在心上而已。免得要为此关心得问上两句，再把话题扯上那动手的男人。我不想破坏两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聊天气氛。
也就在我坐下来聊天的这段时间里，我才注意到女孩那微微挺起的腹部。果然还是没法无视她身上的伤痛，我鼻子不禁又是一酸。
聊了将近15分钟的家常（我也不知道小惠是有多么能聊天，这绝对也是她的才能之一吧），小妍终于带着笑颜走进卧室去打扮和着装，准备和我们一起出门去找她的男朋友——小俊。
小妍背对着我们进卧室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一处伤，是道长长的划伤。那是在小妍的大腿偏上的地方。
“畜生。”我心里暗骂道。
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将这个男人交给老天来处理的决定。但小惠不会希望我这么想。
女孩走进卧室的这段时间里，我分别观察了她家的客厅和另一个大卧室的情况。虽然这么做很不礼貌，但我有了新的了解。
小妍在卧室里化了会儿妆，穿着外出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那块淤青已经退到了白皙的妆后了。
“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走吧。”小妍也对我笑了笑。
公交车上，小惠和小妍的闲谈也未停止过。小妍似乎很愿意和小惠多说些话，她那些话都像是倾泻而出的。她果然是个在忍受寂寞的女孩，我心里这么说着。
“小俊他，真的就没考虑过去上学嘛？”小惠这样问道。
“是啊，即使我告诉他，爸爸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在经济上给他提供帮助。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明明那么需要钱……但他却从未开口问我取过一分钱。‘要靠自己活着，绝对不能靠别人的帮助和施舍。’他总是和我这样说。”
又是那样的表情，一提及小俊，便是津津乐道的夸他。这些话明明一听就很不合理，明明连打胎钱都挤不出来，小妍又怎么可能去接济那个男人呢。
我还是不能理解她喜欢他哪点，仅仅是穷的有骨气吗？的确，也许这的确让人敬佩。但穷的有骨气，就可以在女人身上撒野，发泄自己吗？
一路上，我如小惠所愿，像空气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并非是因为两个女孩子在说话，我插不进嘴。而是因为我在思考着些什么。
但一直沉默的我突然，不，应该说“还是”发问了：“小俊他会经常来你家照顾你吗。”
女孩听后，面色有些许变化，迟疑了一下说道：“会啊，他经常会来的。”
没想到她真的会这样回答，令我有些吃惊。与此同时，脑子里的想法也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我听到了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很响。
坐了将近10分钟的车，我们到了目的地——一家书店。那家伙的工作，就是在这家书店里帮忙日常的搬书和前台销售。怎么看这都是个轻松的活。呵，嘴上说的好听“要靠自己活着”，还不是找了份轻松的差事，根本就不像是要磨练自己的样子。
书店的透明玻璃上还贴着前阵子热播电影的海报，看样子这里也出售电影碟片，门面这么大，应该卖的不是盗版吧。
这家店的客人在这个时间段也不少，看样子生意不错。走进这家店，右手边的柜台处坐着两个男人，他们坐得很开，一位是中年人，另一个是个年轻人。不用说，懒坐在那给客人打包书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小妍的男朋友“小俊”。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直到小妍带着我们走到柜台前。他才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并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你，你怎么没去上学啊？美妍？”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对其产生了厌恶，不是莫名的。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能先腾出手，出来一下嘛。就耽误一会啊，他们好像有事要找你。”
男人一脸疑惑，甚至有些紧张。我似乎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是在害怕我们会揭穿些什么。很遗憾的是，我和小惠所关心的并不是同一件事，虽然对象是同样的两个人。
男人坐的位置旁边，叠着一些书籍和印着试题的卷子。原来找这样一份工作，是为了方便在打工的同时学习啊。原来他还是有想要上大学的梦想的，而且真的仅仅是靠自己的努力，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点敬意。但这些，并不是我想要说的重点。
高中文本和大纲的中间，夹着这样一本书——EL·詹姆丝所作的《50度灰》。因为最近在电影推荐中看过介绍，也知道该电影源自这本同名小说，所以我知道那是一本讲述怎样故事的小说。
我表情不变，但嘴角稍稍一扬。“果然……是这样……”我看着起身的男子心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