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处,江南小桥畔,佳人撑着油纸小伞,盼着翩翩少年郎骑着白马归来,秋波横处,望眼欲穿。
江南的小雨,总是这么温柔,许是沾惹了太多少男少女们淡淡的愁绪和忧伤,即使润物无声,也易令人肠断。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含杨柳风。可惜现在是秋天,没有杏花,杨柳的叶子也枯黄了,随风舞落,迎面吹来的风,倒是挺寒的。
可是花月寒并不在乎这一些,收到胡醉的飞鸽传书之后,她就早早地来到了这十里长亭。她已在这里站了许久,额前的秀发都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了,她也顾不得伸手去捋一捋。
等待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尤其是在等待你最爱的人,最想的物。
胡醉却偏偏老是让花月寒等待。
花月寒决定,待会儿看见胡醉的时候,一定要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扇他两个耳光!
该死的胡醉终于出现了,可是风度并不翩翩,反倒衣衫褴褛,浑身泥泞,头发也乱糟糟脏兮兮的,像个被狂风刮过暴雨打过的破鸟窝,而且他骑的也不是白马,而是一匹连毛都快掉光的瘦老马。
胡醉第一眼,就看见了小桥畔油纸伞下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花月寒也看见了他,抛下油纸伞就跑了过来,也顾不得他浑身脏兮兮的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说过要狠狠地扇他两个耳光的,但是……
远处的长亭里,苏漫雨看了这相聚感人的一幕,却摇头叹道:“唉!女人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脸燕樵溪也叹道:“唉!胡醉这小子,竟能把冷美人花月寒给迷住了,而且还迷得这么深,我真想不出这小子有什么好的。”
苏漫雨问道:“胡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燕樵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喝醉了酒就不是人。”
苏漫雨笑了笑,又问:“听说他折花刀很快,那究竟是有多快?”
燕樵溪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折花刀出鞘时,酒气比杀气还要浓重。”
“照你的意思看,他就是一个酒鬼?”
“这还用说吗?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他不但是个酒鬼,给他起这个名字的老爹肯定也是一个大酒鬼!”燕樵溪有些吃醋道,“你干嘛这么想要了解他?你干嘛就不想了解了解我?”
苏漫雨伸出食指轻点他的黑额头,笑道:“因为,你就是那个令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男人,我如果还不够了解你的话,又怎么会喜欢上你这块黑炭呢?”
燕樵溪温柔地、开心地笑了,他第一次觉得“黑炭”这个词原来是这么的动听。
久违了,落花山庄!
胡醉望着满园残红,叹道:“我离开的时候,门前的几株素馨花开得正灿烂……”
“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花月寒重重的一记耳光。
胡醉怔住了,花月寒这一巴掌,只将他掴地如在云里雾中,生生掴傻掉了。
花月寒看着他脸上红红的五根手指印,嗔道:“你不提倒也罢了,一说我就来气,哼!说要打你,就要说话算话!”
胡醉眼含深情地看着花月寒:“我走的时候是春天,回来的时候竟已是深秋了,秋天,这个令人伤感的季节……”
“啪!”他的脸上又挨了花月寒一耳光,只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轻多了。
“少来!”花月寒道,眼中却满是疼惜。
“打在我脸,疼在你心。”胡醉自然看得出她眼中柔情,他轻抚着她的手,柔声道:“打是情,骂为爱,你若喜欢,我便任你打,想打多重打多重,只要别打疼了你的手,那样的话我会心疼。想打多久打多久,一辈子,够不够?”
花月寒还想挥手给这嘴巴油脸皮厚的家伙来上一巴掌,手举在半空中,心里却软了,想了想,道:“不行!一辈子太短了,要打,我也要打足你三生三世!”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花月寒轻轻执着胡醉的手,柔声吟起这情深意浓的诗。
胡醉摇头晃脑道:“上邪,我欲与卿相知,母猪会上树,公鸡会下蛋,乃敢与卿绝!”
花月寒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胡醉这小子的身边,她总是很开心。
胡醉笑嘻嘻地道:“做什么冷美人啊!整天冷着一张脸,皱纹都长出来了。”他轻轻地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秀发,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月寒,你笑起来真美!……听说你给我生了个小壶嘴,快带我去瞧瞧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