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竹岑在马车里等我和花莫离,同行的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仆人还有一位马夫。
慕瑛和慕敏同我们告了别之后,马车就架到被慕湘的兵把守的城门口,等着时机冲出去。
见我心不在焉的模样,顾竹岑递来一块酥糖,我摇摇头,躺到软垫上睡觉,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妻主,城外的兵已经躁动,马上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哦。”我一动不动。
花莫离又沉默一会儿,“真是拿你没办法,麻烦顾小侍郎在这等等,我们出去一会儿。”
顾竹岑擦拭手中玉箫,头也不抬,“知道了。”
——
血色染红了营帐,慕涟杀掉最后一个人,身上白衣似开出无数石榴花,红艳地刺眼。
他转身撩开帐门,数千官兵手握武器,将他围住。
慕涟面无表情,提起手中的人头,血将他的脸色衬的愈渐苍白,冷意十足,“逆臣三公主已死,吾皇有令,凡投降者,一律缴械不杀,反抗者,轻者刻奴印,重者诛九族。”
远方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慕敏埋伏已久的军队发起了最后攻击,而他们这边的兵还捂住肚子打滚,首领的人头还在刺客手里。
刻奴印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一辈子为奴隶,再无翻身机会,诛九族就更恐怖了,后代都不留一个。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住主意。慕涟到不急,静静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他们应该走了吧。
他养精蓄锐,为的就是一个一个手刃当年陷害他和父妃的人,慕敏是个聪明妹妹,她定能当好女皇,莫离也长大了,能够独挡一面。
还有什么呢?护国公子慢慢垂下眼睫,今晚过后,一切都该结束了。
天敏女皇万岁的喊声逼近,声势浩大似乎就在身边。
“我投降!”“我也投降!求女皇不杀!”“投降!……”
夜风阵阵,吹干了脸上鲜血,然而慕涟并不想去管那些,他提着人头,沿着路慢慢走着,月光皎洁,洒在地上白白一层,身后是火光,刀光相互辉印的兵营。
“师——兄——大——人——”
远远地叫喊声将他漫无边际的思绪拉回,慕涟定神一看,路的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遥遥地招着手。
他的脑海中出现另一幅画面,幽静的山谷,朴素的木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在屋顶上遥望着从外面回来的他。
“神医大人回家了!”女孩兴高采烈道,从屋顶上跳下来朝他奔跑过来,翻翻他手边的菜篮,沮丧道,“怎么又是豆腐…”
那是拥有温暖橙色夕阳为背景的画面,盈盈笑着的师弟,闹腾的女孩。
而清冷月光背景下,眼前的小姑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呐神医大人!”
她旁边抱胸笑着的年轻男子道,“师兄莫非是杀多了人吓破了胆?”
慕涟突然想微笑,然而他也这么做了,将手上的人头丢到一边,牢牢拥住了面前的小姑娘,轻轻叹口气,“累……”
这个字说完,像是同时也将所有身上的重担放下了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
小姑娘身体僵了僵,继而反手抱着他,像母亲对小孩子一样轻轻抚摸他的背,“累就歇一会儿,在木楮等我回来。”
慕涟没有答话。
皇甫妃琦又重新说一边,“在木楮国等我回来,好吗?”
“好。”
“活着,好吗?”
“好。”
“你有什么对我说的?”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皇甫妃琦眼底盛满笑意,大声地回答。
——
回到马车的时候,浑身是血的我把顾竹岑吓的不轻,见他脸色苍白地拉着我左看右看,我连忙说,“没事,不是我的血。”
顾竹岑看向花莫离,得到证实后才放下心,找来新衣服和湿布把我弄干净之后,马车才终于在这混乱的夜晚出发了。
目的地是另一个国家,叶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