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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离去

当所有的人几乎全部撤离昆仑顶的时候,安之选择了再留下来一晚,不为别的什么,只是想要再看一看那自始至终都为出现的华裳。

她用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恳求语气,希望紫雪能在容她多留一晚,哪怕这一晚过后华裳依然不会出现,哪怕她的等待注定成空。

可她还是觉得无法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离开,她想要再一次的见他一面,告诉他,她的心意。

于是在送走了游丝等人之后,安之便把前来接她回去的三哥留在了毕殿的客房里,而她自己则带着腓腓一起,再次回到了醉眠荫。

和前一刻离开时的情感不同,这一次的安之竟然隐隐有着安心的感觉,虽然离开的时间仅仅才是一个上午,可现下回来,那种感觉却像是回到久别的家中一般,温暖而又感动。

只是可惜,她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眼前熟悉的场景空荡荡的,一如她的心,也跟着空荡荡的。

安之没有去问漪澜或者紫雪,华裳究竟去了哪里,她只是一味的等待着,以为自己可以等到他回来,然后笑嘻嘻的告诉他,“师父,我还没走。”

可是越发安静的环境,让安之的思绪也跟着越发的多,她不知道即便她当着他的面说了这话有什么意义,说到底,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想要留下来,哪怕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晚,她也想要再等一等,她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后悔事,她不想让这一次的惜别成为她日后抹不去的伤痛,虽然也许还会再相见,可她还是想要留下来,见到他,亲口的道一句:珍重。

一如这千年来的每一天一样,安之做了一顿不算丰盛却色香俱全的饭菜,若是换做平常,腓腓一定会率先跳过来吃饭,可是今日,许是也被这离别的愁绪感染,它的心情也很是低落。

见到小家伙这个样子,安之的心也变得更加难受,可细细的想了想往日的时光,她还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腓腓,吃饭。”

“不等他了么?”它抬起头,头一次没有自己先吃,反而乖巧的问着安之。

她摇摇头,笑的有些牵强,“你不饿么!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听话的,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给腓腓夹了它最爱的烤鸡腿,她便也跟着坐下来慢慢的吃。

是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在心里轻轻的呢喃,低下头沉默的吃着毫无味道的饭菜,屋外的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微微的叹了口气,抬手悄悄的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这顿饭,吃的味同爵蜡。

直到天边的太阳落下,阳光倾洒竹林,她的美人师父依旧没有出现,腓腓早早的便躺在了软榻上睡下,临睡前它却还曾悄悄的告诉安之,“或许这一觉,是它在这个地方睡的最后一次了。”

笑着说它太傻,可手还是不自觉的搁上它的身体,如同照顾孩子一般的轻拍着哄它入眠。

安之不知道为何这一天要如此的伤感,在这个腾云驾雾的时代里,还有什么距离是遥不可及的呢?可是无法言说的,她就是忍不住的鼻酸,忍不住的难过。

好像这一场分别过后,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一般,这感觉,着实痛心。

月华初上,她走到小溪边细数着漫天的繁星,忽然想到在虚镜中小花仙对她说的话,便不自觉地拿出那颗繁星草。

就着明亮的月光,看着那颗虽然离了根却依旧坚韧的小花,安之忽然觉得这一切当真是莫大的缘分。

千年以前,天帝的那一道法令让她千里迢迢从四梵天赶来昆仑顶,却因为毫无把握和自信,而在意外之中选择了那张写着白虎参殿,却没有本人存在的仙符之下,然而一朝北上,她扎根在醉眠荫,从此便与他捆绑在一起,一晃就是千年。

一千年,对于这些神仙来说,或许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可对于原本是人类的安之来说,这样的日子却太过的难能可贵了。

她经起了这样平淡的流年,在这沉静的岁月中积攒了太多的情愫,可到了如今,分别的时刻,她却又忽然的割舍不断。

想起虚镜中,小花仙曾说,见到华裳的背影便知他是真心为她,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那般义无返顾的替她跳下河水,远游彼岸?

还有千年前,他本就在水中挺身相救,可却宁可在醒来后独自离开,也不愿在她便面前一吐真言。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总会无端的感慨万分,可惜,这时光总会过去,她,也总会离开。

即便今日不为这六界之战,他日她找到了使命的源头,也注定要与他分离。

这一夜,安之彻夜未眠。

一直坐在小溪旁,拿着这一束繁星草,呆呆的看着夜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竹林深处,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遥遥相望,陪着她,无声的度过这醉眠荫中的最后一夜。

第二日,安之早早的便叫醒了腓腓,带着它真正的离开了醉眠荫,这一次的安之没有过多的留恋,甚至头也不回的一路向下,离开了这片生活了近千年的土地。

在毕殿和漪澜告别之后,安之便同三哥一起,腾云回了四梵天,在那里,有迎接她的几位哥哥和千年未见的父王母后。

回到这灯壁辉煌的龙神宫,她做回了往日里被疼爱敬仰的龙安之,如今的这一时刻,再没有人会微微的弯起眉眼,细细的唤着她阿之,再没有人会在偶尔闲暇的时光来敲响她院外的竹门,带她一起游玩于春色无边……

如今她的身边,只剩下身上这一对带着她体温的锁玲珑,和依旧不离不去的小神兽。

还有那过往的回忆,一一编织成梦,洋洋洒洒的淌进她的心窝。

她不知道,她昨日夜里种在小溪边的那一束繁星草,最终却花开了满池,她不知道,曾经,她或他都还是少年的时候,究竟是谁惑了谁的容颜,谁上了谁的心间。

再见面,也许已不知究竟是何年何月,可那时候的安之永远想不到,她心间上的那个少年,已经再回不去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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