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茹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中的她自由的翱翔于蓝天白云之间,没有了顾家的勾心斗角,没有了姬家一窝子的龙子凤孙们的阴谋算计,有的只是满心的喜悦和自由自在。
突然,一声悠长的呼啸声传来,顾婉茹的梦醒了,她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藕香阁下面的大演武场的蒲团上,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好像被热水浸泡过一般,连头发都成了一绺一绺的。
虽然看起了似乎很狼狈,但是顾婉茹却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里不再是干涸的,而是有着一股子暖流咕咕的向着四肢百骸涌动着,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就算是眼前又一之斑斓猛虎,她也感觉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了它。
顾婉茹对武功和内力之事不是一无所知,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曾经在师父龙傲的教导之下成了一个绝顶高手,她知道拥有力量的畅快滋味,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了师父的帮助,内力已经有了小成,等闲人已经近不得她的身前来。
顾婉茹满心欢喜,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师父已经收了功。
此刻的龙傲静静的双腿盘卧在蒲团上,双手轻轻的叠放于双膝之上眼睛微微的闭着,脸色有些惨白,似乎是累极了睡着了一般。
顾婉茹心头一酸,赶紧起身,打算给师父取些御寒之物来。
谁知道,顾婉茹刚一动,龙傲的声音就适时的响了起来,“不要动,你体内的真气还没有完全的被吸收,你赶紧运功把它们完全的化为几有,若是稍一耽搁,真气就要浪费大半了。”
龙傲的声音是嘶哑无力的,早已经没有之前的铿锵之声,显然是这一场传功,让他也伤了元气。
顾婉茹闻言赶紧又老老实实的做了回去,按照上一世的记忆以及那些武功秘本上图示的办法,慢慢的引导者体内还有些躁动不安的真气沿着自己的经脉周天缓缓的运转着,让它们熟悉这个新的体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顾婉茹感觉那些真气已经完全的为她所用,这才缓缓的张开了眼睛,却惊奇的发现方才浑身湿漉漉的汗水已经不见了,浑身上下清清爽爽的,说不出的舒畅,而方才还有些叫嚣奔腾着的那股子暖流也彻底的驯化了下来,静静的呆在了她的丹田之内,随时等待着她的召唤了。
顾婉茹欣喜的从蒲团上转过身来,就势跪倒在了师父龙傲的身前,“弟子多谢师父传功之恩。”
说着话,顾婉茹恭恭敬敬的给师父磕了几个头。
“好了,此事本就该如此,”龙傲却一时无法起身,他一扬手丢出了一本泛黄的古册子来,嘶哑着嗓子吩咐道,“我需要休养几日,你自己先翻看一下这本剑谱,等过了这几日我在一一的教授于你。”
拿眼一扫,顾婉茹已经知道师父首先为他选中的是飞虹剑法。上一世的事情,师父也是让她习练这套剑法来着,不过却是他扎扎实实的练了大半年基本功之后才准许她习练的。
这套飞虹剑法看似只有七七四十九式,可是其中的变化繁多,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绝伦,招招都能谈笑间攻人要害。同时,这套飞虹剑法虽然极其霸道,但是舞动起来却是轻盈飘逸,极适合女子习练的。
而且,这套飞虹剑法配上演武场里珍藏着的上古神兵承影剑,更是相得益彰,威力倍增的。
顾婉茹还记得,当初师父之先是选则了这套飞虹剑法给她,又从密室里郑重的取出了看似精致优雅无害的承影剑来,一步步的悉心教授于她,直到她成为了一个剑术高手,直至幻影无形的绝顶高手的。
上一世的时候,师父是如此的郑重其事,这一世因为传功伤了元气的缘故,师父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飞虹剑谱扔给了她,甚至连它的来历都不曾和她说起。
想起了上一世的情形,顾婉茹更加的明白了师父为了给她传功消耗的心力之巨,她明白了师父担心她南城遇险付出了什么。
顾婉茹没在浪费时间,捧起了曾经熟悉的剑谱认真的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比划着,完全的沉浸在了飞虹剑法的变化精妙之中。
顾婉茹忘记了时辰,不知道过了过久,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咦’的一声,顾婉茹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了头来。
此时的龙傲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他的眼眸里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想到茹儿的悟性如此之高,竟是一个练武的奇才啊,短短一个时辰竟然能领悟了飞虹剑法的精髓之处,了不起,了不起啊。”
顾婉茹心头一惊,她之所以能这么快的领悟的飞虹剑法的奥秘,是因为上一世的她已经能如火纯情的运用飞虹剑法了,虽然这一世的她身子骨还是柔弱了,达不到飞檐走壁的轻盈,但是有了方才那些内力垫底,她比划着飞虹剑法,也是有了一定的章法了。
可是,这些事情又不好和师父明言,顾婉茹微微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父过奖了,茹儿能这样,全赖师父成全啊。要不是方才耗费心力给茹儿输入内力,茹儿可没有这么快发现这剑法的门道呢。”
“茹儿莫要自谦,哎,……”龙傲突然惋惜的叹息了一声,“若你不是生在了公侯之家,身上又背负着母仇家恨,何苦做这个处处被人辖制的千金小姐呢,蝇营狗苟的窝在深宅内院之中,看尽了那些人勾心斗角的脸色多没意思啊,仗剑行走江湖,才是快意的人生啊。”
仗剑行走江湖,那是师父他的快意人生吧?顾婉茹从师父眼眸里一闪而逝的落寞里读出了他的怀念。如果不是为了她这个故人之女,潇洒的师父是不会淌庙堂这摊浑水的,就像上一世一样,当她有了自己的暗卫,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之后,师父就飘然远去,再也没有踏足京都一步。
是她顾婉茹拖累的师父啊,她有些歉疚的垂下了头去。
那厢的龙傲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道,“是师父我失言了,茹儿本就是公侯之女,还是定国公府的嫡女。你习练了这套剑法正好可以自保,能让她、她在天之灵安慰,也算是这套剑法没有白白的藏于这秘密演武场中这么多年啊。”
“茹儿不会让师父失望的,”顾婉茹不敢再提江湖和庙堂的话题,“也不会让外祖母失望的,她老人家为了茹儿不辞辛劳万里奔波回到京都,茹儿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龙傲也收起了方才的萧索之色,笑着说道,“茹儿如此聪明、机智,老夫人对你是赞不绝口啊。她老人家说了,让茹儿你尽管放开手脚施为,一切都有蒋家替你担着呢,有她老人家替你做主呢,不用担心那些鬼魅宵小的。”
“我就知道蒋家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彻底的沉沦的,”顾婉茹欢喜的说完,又不无忧虑的说道,“茹儿相信为祖母和表哥的能力,就是担心外祖母年岁大了,又在南疆苦寒之地受了这么多年的哭,她的身子骨可怎么吃的消啊。若是因为茹儿的事情,让她老人家有了个好歹的,茹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顾婉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她的担心决不是无的放矢,上一世的时候蒋家的许老夫人就是死在了回京的路上的,以至于上一世祖孙二人都没有见上一面,被渣男姬乾晖迷了心智的顾婉茹还对蒋家唯一的男丁动手,做出了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憾事。
果然,听了顾婉茹的肺腑之言之后,龙傲有片刻的沉默,随后才说道,“不瞒茹儿你说,老夫人的身子骨的确不大如前了,南疆苦寒之地,毒瘴肆虐,她老人家在那里苦苦煎熬了这么久,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何况还是一个风烛残年,又有着丧子、丧夫之痛的老人呢。”
“外祖母她,她到底如何了?”顾婉茹急的一把扯住了师父的袖子,带着哭腔说道,“求师父不要瞒着茹儿!”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茹儿不要担心,”龙傲连声说着,“老夫人就是身子骨弱了一些,离开了京都这么多年乍一回来有些不适应罢了。孙少爷已经打发人请了大夫,老夫人喝了大夫的汤药,现在已无大碍了。”
“如此就好,”顾婉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无力的依在了坚硬的石壁之上,喃喃的说道,“只要外祖母硬硬朗朗的,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很多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茹儿说的也是,你如此孝顺,老夫人知道了不定多了欢喜了呢,”龙傲感慨的说完,话锋一转,“不过呃啊,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缓的,该抓紧的还的抓紧哪。”
顾婉茹心头一转,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师父说的是,这师娘的事是得抓紧了,要不然以后哪里好意思在麻烦蓝神医帮忙哪,外祖母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个信得着的大夫可不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龙傲有些别扭的别过了头去,还是小声的解释了一声,“蓝神医当年也曾受过老夫人的照顾,若是她知道额老夫人回京,不会谁吩咐都会过府照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