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诽谤不已,萱公主也知道此时她什么不能说,只能陪着她把话给圆过去,因为她确确实实让四皇兄暗中排查过这一带,虽然他们兄妹的目的是为了助宋锦枚一臂之力,让宋家顺顺利利的拿到珍珠,不想这件事情出什么乱子。
暗暗的一咬牙,萱公主也仰着一张笑脸说道,“二小姐不要如此客气,能为皇祖母分忧本就是本公主应该做的,咱们齐心协力把事情顺利的做好了,完成了这一场大功德,才是最主要的呢。”
萱公主这么一说,就算是承认了是她哈顾婉茹一起提前约束了乞儿的事情了,还博得了一个她萱公主孝顺、识大体、行事稳妥细致,也证实了顾婉茹方才并没有撒谎。
“臣女再谢公主殿下教诲。”顾婉茹又一次深深的一个福礼,脸上依旧带着谦恭的笑容,仿佛她说的都是实情,她是在真心实意的谢着姬双萱一般。
“好,很好,”太后娘娘脸上的笑容再次变成了慈爱和欣慰,“本就该如此的,这一次是萱儿做的好,行善的事情不分彼此,大家都要劲往一块使才是啊。如果今儿这事妥妥帖帖的,本宫就替你求了皇帝,让他准许你也一起去参加新春的祭祀大典。”
这一下,姬双萱是真正的狂喜了起来,子大周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一位公主又资格参见皇家的新春祭祀大典哪,如果太后娘娘去求了皇上让自己参加今春的祭祀大典,那她就是大周的第一公主啊,有了这个护身符,不管今后朝局如何动荡,她姬双萱都可以保自己无虞了。
姬双萱赶紧起身,拜倒在太后娘娘的身前,激动的说道,“萱儿谢太后娘娘,萱儿一定尽心尽心,不会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信任的。”
“好了,本宫知道萱儿是个孝顺的,赶紧带着顾家丫头一起回去坐下吧,下面的事情还的看你们的呢。”
“萱儿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姬双萱大声的说着,稳稳的起身,她兴奋的涨了一张俏脸,姬家人特有的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满的全是喜悦。
顾婉茹眉梢一挑,立即福身道贺,“臣女先恭贺公主殿下了。”
“二小姐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此事是你我协力之果,”姬双萱方才对顾婉茹的那点子不痛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亲热的亲手扶起了顾婉茹,拉着她一起回到了两人的座位上,笑着说道,“既然现在有人质疑这城南的乞儿,咱们就让几个乞儿上前回话吧,也好让那些人人领受太后娘娘的天恩浩荡。”
“全凭公主殿下做主。”顾婉茹顺水推舟的说道,“臣女见识少,听公主殿下吩咐就是了。”
姬双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吩咐道,“此事你去安排把,带了几个人上来就好,别让太多的人惊扰了太后娘娘。”
小宫女微微屈膝之后,快步的转身离去,不大一会儿就有宫中的侍卫带了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乞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着那几个乞儿前来,顾婉茹悄悄的向着身边的黄杏望了过去,黄杏明白二小姐的意思,她仔细的瞅了那几个人之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那几个被带上来的乞儿突然一齐跪倒,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悲戚的喊着:
“求贵人们发发发善心,救救咱们江南的父老乡亲们吧!……”
“江南冻灾,荒野遍地,匪患横行,江南人没有活路了啊,求贵人们慈悲为怀,救救江南人吧,……”
“江南人没有活路了啊,缺衣少食,还被土匪抢掠,江南人哭啊,……”
……
事发突然,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吩咐着带了人上来的萱公主,而太后娘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那几个带了人来的侍卫们见势不妙,上前几步三拳两脚的就把那几人打翻在地,嘴里小声的恐吓着,“大胆刁民,太后娘娘面前也给胡说八道,活的不耐烦了嘛?!”
说着话,侍卫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配刀,大刀闪着寒光就要向着那几个乞儿招呼过去。
“刀下留人!”
顾婉茹大喝了一声,赶紧起身离座,跪倒在了太后娘娘的面前,恳请到,“求太后娘娘开恩啊,今日是娘娘兑现在佛前许下的承诺的日子,实在是不宜有血光之事啊,还请太后娘娘开恩。”
“茹丫头说的有道理,”太后娘娘的神色凝重,吩咐道,“不可莽撞行事,让那些人近前回话!”
“刁民凶悍,太后娘娘的贵体要紧,”侍卫们神色大变,纷纷阻拦道,“属下等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哼!”太后娘娘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叠声的问道,“你们不让这几个人说话,那谁来告诉哀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京都,这些人怎么口口声声的说江南的事啊?而且,江南向来富庶,怎么在这些人嘴里成了人家地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明鉴,”太后娘娘震怒,侍卫们吓的纷纷垂了头,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咋着胆子惶恐的恳求道,“这几个无赖刁民肯定是听说了太后娘娘在此赈济的事情,所以信口开河、哗众取宠,想以此多领了米粮,还请太后娘娘明察,不要被这么刁民们蒙蔽了。”
“明察?”太后娘娘气的额角一跳,“人就在哀家面前,你们都敢拦着哀家清个清楚,还说什么明察?说什么被蒙蔽了?哀家是被人蒙蔽了,江南的灾民都进了京都了,哀家都还一无所知呢!”
面对太后娘娘如此严厉的呵斥,侍卫们都吓的腿肚子打转了,谁也不敢在阻拦,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跪倒了太后娘娘的不远处。
“谢谢太后娘娘天恩!”那个人嘴里说着,趴在了地上‘砰砰’的在地上磕起了响头来。
“好了,”太后娘娘摆了摆手,严厉的说道,“你们不用怕,细细的和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草民遵旨,”那个应了一声,哽咽的说了起来,“草民叫张江,原是苏州府翁宣人士,上有七旬老父,下有三子两女,守着祖上传下了的几十亩良田小心度日,咱们江南一向富庶,草民依靠着几十亩的天地,日子过得也算殷实。可是,自从几年前江南匪患横行之后,草民的三个儿子相继失踪,老父心焦一病不起,妻子想儿子想的整日以泪洗面,哭瞎了眼睛,草民没有办法,只得变卖田产替老父和妻子治病,只留下了几亩地供早民一家几口的嚼用。”
“谁知道,草民苦啊,人祸之后又遇天灾,原本温暖的江南去竟然阴冷异常,地里种的庄稼都冻死了,家里养的牲畜也冻死了,可怜我的老夫人风烛残年竟然是冻饿而死,妻子不想拖累了草民和两个女儿也上吊自杀了,草民只得收拾了家中的东西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逃了出来。可是,可是才逃出了几十里路,又遇上了土匪,把草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可怜草民的两个小女儿啊,也,也都在逃慌乱路上冻饿而死了。草民上一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张江再也说不下去了,匍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被这个张江的说的事情震撼了,在大家一惯的认识里,江南被称作鱼米之乡,风景如画的江南是富庶的,江南的民风是淳朴温和的,江南的气候更是温暖宜人的。
可是大家脑子里的江南跟这个张江说的是那样的天壤之别,在张江的叙述里,江南匪患横行、民不聊生、丢孩子是常事,今年又是阴冷异常,逃荒的人们竟然也被强盗洗劫,这,这还是那个大周朝的粮仓吗?
人人心里都画了一个又一个问号,太后娘娘的神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点着另外几个衣衫褴褛的乞儿说道,“你,你,你们都说说,你们都是怎么回事?为了在京都乞讨?”
“草民是扬州府辖下的柳化镇人士,家中被土匪洗劫一空……”
“草民是镇江府三水村的,孩子被人偷走,……”
“草民是无锡南岭的,全村都碑额土匪占了……”
“草民是丹阳北番的,……”
“草民是苏州东畴的,……”
“草民是湖州西卫的,……”
“草民是绍兴榛飞的,……”
……
那些人几乎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他们说的内容和张江说的差不多,都集中在闹土匪、丢孩子和天气异常严寒上面,而他们的口音大致相同,但是细微之处却又不大相同,他们都来着曾经富庶美丽的江南,但是却是遍布了江南各持,他们都是被匪患和天灾给逼的没有活路,一路逃出来的。
太后娘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了最后直气的浑身哆嗦了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江南历来是我大周粮仓,江南变成了如此境况从江南巡抚到各县县令上上下下上百号的朝廷命官,眼睛都瞎了不成?为何没有一人上奏天听?朝廷养了一批废物,废物啊……”
太后娘娘红着眼圈吩咐一旁的侍卫,“快,快去禀告了皇帝知道,赶紧锁了江南巡抚进京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