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呼,从窗外飘进,太子眸光轻颤,转眸,便看到了木槿花旁,那明艳清婉的女子。
迷鸢下意识转眸,看着太子眸底一闪而过的恍惚,眸光微暗,随即却又多了几分释然:“太子,您该回去了。”
太子妃当下走了进来,翠屏立刻上前,将药材摆放在了桌上。
见迷鸢神色好了许多,太子妃面上多了几分喜色:“参见太子。”
“起来吧,”太子走上前去:“岳母大人可安好?”
“嗯,我来给迷鸢姑娘送些药材来,不知道您也在这儿。”
太子淡淡颔首:“她还未痊愈,让她休息吧。”
说着,看了迷鸢一眼,当下向外走去,太子妃叮嘱了两句之后,便也离开了。
迷鸢淡淡关上了窗子,并未向外看一眼,看着桌上的那些药材,人参、鹿茸、紫色灵芝,至少也是百年的,倒都是些名贵药材。
翠菊怯怯地看了迷鸢一眼:“小姐,奴婢……”
“没事,”迷鸢淡淡开口,她也想知道,她心底里的那个疑惑:“去这些都收了吧。”
翠菊见状,略微踌躇了下,还是道:“小姐,奴婢说句公道话,您千万别误会。奴婢听说,太子妃是个好人,很和善的,所以,这……”
“你是觉得,我是怀疑这些药材不干净?”迷鸢看着翠菊淡淡道,见后者微微颔首,又猛然摇了摇头,当下只轻道:“并非如此,太子妃的为人,我知晓。只是,不想欠她太多。”
毕竟,并非是一路人。
只是这句话迷鸢却未说出。
元王府。
天牢。
三丸子看着地上的饭菜,比以前多了一个大馒头,还有一碗清汤。
“那个姑娘去哪里了?”三丸子猛地拉住了那狱卒的手道。
狱卒猛地颇为嫌弃的甩开,后又想到了什么般,微微缓和了神色,却依旧厉声道:“那是你能打听的事情吗?好好吃你的饭!晦气!”
这么说,那就是她没事了?
三丸子知道,那姑娘不会骗他,虽然她一直都没来看他,但是通过近日来的牢饭他就知道,她一定还活着。
三长三短的叩门声,颇为有节奏的响起,长佑听闻,当下悄然打开了后门。
一抹深紫色的身影便闪了进来。
“王爷……”
“嗯,无需多礼了,芜香在里面吧。”
“在的,”长佑连连颔首,当下向屋内走去:“姑娘一直在等着王爷呢。”
“哦?她知道我今日要来?”元王有些疑惑道。
长佑神秘轻笑,抓了抓脑袋:“我家姑娘神机妙算呐。”
“呵呵,”元王轻笑,看着正厅里,正要行礼的叶馥香,立刻道:“这里又没外人,不用了。”
叶馥香也不客气,坐了下去:“长佑,看茶。”
“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叶馥香淡笑:“自然是比牢房要舒爽多了。”
“这个是自然,我这次前来,就是和你说下宫中的情况,免得你担忧。”
叶馥香面露感激,现在她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便关在天牢,等待着被处死的,性命都保不住,又如何会知道那么多外在的消息呢?
所以,许多事情,都是元王派人来告知她的。
“帝师,他现在如何了?”
“在京城的天牢中。”见叶馥香眸光微顿,元王当下又解释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现在父皇书房,废黜太子的奏折已经有雪山那么高了,迫于压力,父皇打算废黜太子,派兵全力讨伐太子,而至于要拥立谁为新太子,我不在京城,而且在这里还有一个元国,六弟在塞外驻守,七弟不讨父皇喜欢,五弟又嗜酒如命,是个不成气候的,所以,太子的人选,便只能在二哥和八弟之间选择了。”
元王的分析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很是透彻。
叶馥香眸中含了几分笑意,看向元王:“那王爷觉得,太子的人选,会是谁?或者说,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是谁。”
元王轻击桌子的动作顿了下,身子微微前倾,定定地看着叶馥香,不答反问:“芜香觉得,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叶馥香看着元王眸中认真的神色,当下却风轻云淡地轻笑了几声:“芜香不过一介平民,不想被牵扯到这些会掉脑袋的事情中去。王爷信我,问我一句,那么,我便也如实说了。最后的赢家,谁也预测不到,但是目前的赢家,无论是太子,还是寒王,对王爷都没任何益处。”
“哦?”元王轻疑出声,眸底迅速闪过一抹什么,当下却是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那你觉得,谁最应该成为太子。”
叶馥香淡淡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我认为是谁,并不重要,皇上想拥立谁,也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谁想做上这个位置。”
太子虽不成器,但是皇后却不是好对付的,至于寒王,与叶馥香更是有着宿怨,所以,他若是成为了太子,叶馥香的报仇之路,只会更为坎坷。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不愿,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成为太子。
那么,唯一能够胜任的,便只有那个人了。
不过那也要看看,他到底是否有胆量,成为太子!
元王轻笑了两声:“芜香今年,年芳几何?”
“碧玉年华。”叶馥香搅动了一下垂下来的青丝道。
“呵呵,好,不过啊,有时候,我倒是觉得,你碧玉年华的体内,却住着一个耄耋之年的灵魂。”元王看着叶馥香,眸中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叶馥香却是惊了下,随即嗔道:“王爷,您可不要吓唬我,芜香胆小,晚上会做噩梦的,要是惊扰到了别人,被人发现了,芜香可要认为王爷是不想我再住在这里了呢。”
“你这心眼倒是和莲蓬一样多。”元王笑道。
“多谢元王谬赞。”叶馥香坦然接受,笑容春花烂漫。
太子兵分三路,开始进攻元国,他的意图已经举国皆知,因而,皇上知道了消息之后,便下旨废黜太子,一时之间,各个太子 党派开始进言,要拥立所属党派的那位皇子。
而皇上却下旨,谁能正擒了太子,谁就继位做太子。
“姑娘,若是三位皇子都派兵前来,那么讨伐太子便指日可待了,不久又能重见天日了。”长佑看着叶馥香,眸中多了几分惊喜。
叶馥香微怔,随即却是骤然想到了什么般,当下轻笑了起来:“长佑,你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啊?”长佑不明所以:“怎么……”
三位皇子派兵前来,三位皇子指兵点将……
这分明就是皇上的漏洞啊!
若是有人抓住这漏洞,那还真是能坐上这太子之位也说不定呢。
扑棱扑棱……
有翅膀闪过空气的响动传来,叶馥香微怔,当下立刻向窗前走去,看着那已经多日不见的白鸽,眸中染了几分喜色,立刻从白鸽脚边抽出纸卷,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方微微安了神色。
抬眸,看了眼外面的月色,叶馥香当下走至桌前,剥了一个火龙果吃了起来:“过来,吃些东西。”
长佑猜测晚上可能有活动,当下便也上前,吃了起来。
叶馥香倚在美人榻上,看着那墙壁上的明月,榻上的镂空壁柜也倒映在那墙壁的月影上,桂影斑驳,随着风而移动,倒是珊珊可爱。
“姑娘,巡逻走了,咱们出发吧。”
细微的声音从暗夜中传来,叶馥香从袖中摸出散着清辉的夜明珠,随即跟随着那晃动的人影向外走去。
元王府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饶是这个看似荒废的院落也不例外,长佑照旧带着叶馥香在元王府穿梭着,躲避着,看着远处走来的列队,叶馥香当下闪进了身侧的假山,待那些侍卫走的远了,才走出来。
守备这般森严,岂不是耽误了有些下人们的好事?
叶馥香心中想着,当下不免埋汰起来,这些侍卫,也太过尽职的不通情理了些。
好不容易来到了元王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暗门,长佑和叶馥香当下穿过,来到了元王府的外围。
因为这是要出元王府的唯一路径,所以叶馥香要是出去,元王定然会知晓,可是叶馥香也不怕他派人跟踪,因为万一她和长佑有什么事,前去跟踪的人好歹还能回去通禀呢。
寂寥的街道上,有脚步声时急时缓,身披浅灰色大氅的叶馥香走在暗影中,身后跟着四下张望着的长佑。
不远处,一处茶铺的招牌迎风摇曳,长佑前去看了眼,随即才对着叶馥香招了招手。
走的近了,叶馥香便待在小巷子中,并不露面。
不多时,一个厚壮的身影便来到了叶馥香面前:“主子……”
“主子……”
努尔赤的声音暗哑,风尘仆仆的,双眸赤红,只看着,便知道是赶了好几宿的路没有合眼了。
“努尔赤,”叶馥香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微颤:“近一个月没来信了,我以为……剩下的人都在哪里?”
“在郊外,原本商定的地方,他们有些受伤严重,我就先把他们安置在了那个地方。”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暗沉,看着神色疲倦的努尔赤,当下道:“我知道了,让他们暂且居住在哪里也好,你家主子我现在有命案在身,许多事情不宜出面。以后,我会经常派长佑和你们联系。”
“嗯,主子,我们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