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你难道忘记太子为了保住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张祐起身质问,当下扫了眼屋内的所有人,朗声道:“我自幼跟着太子伴读,太子的文韬武略我虽不及万分,但是我张祐却不是个孬种!做不得那缩头乌龟的勾当!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该一腔热血地去争夺!现在不争也就算了,哪里还有拱手相让的道理?我张祐第一个不同意!”
“张将军虽话粗,理却不糙。太子,不管你现在,或者是将来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即便你放弃太子之位,守着这昆山,又难保不会有宵小之辈误认为您是要占山为王,试图分割西蜀,欲要谋反罢了。所以,与其被动,不若主动。”
“贾大夫言之有理。”元英连连颔首:“昆山现在已在太子的掌握之中,地理位置优渥,易守难攻。过了银州,向西北,便是整个西蜀的咽喉之地元国了。若是得了元国,那便等于植入了西蜀的心脏!”
元英的话未说完,但是众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到太子成为元国的小皇帝时,那么再向外扩张,便容易的多了。
到时候,整个西蜀,便会真正的掌握在太子手中!
然而,如此一来,谋反的罪名,便会牢牢地扣在太子的头上,除非他真的能登上皇位,否则,只怕今生,都难逃安宁了。
太子的神色有些犹豫,即便从离开京城的时候开始,谋反来争夺皇位已经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位,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他反而有些犹豫了。
长孙长老见状,随即道:“太子今日也有些倦了,不妨前去休息吧。”
张祐见状,“腾”地从凳子上跳起:“太子,成败在此一举,英雄与枭雄只一念之差,您还在犹豫不决吗?难道真的要被逼迫到绝境再还手吗?我等誓死追随太子,太子又复有何畏惧?”
张祐的话有些过激了,但是也表达了大多数人的意思。
若是贪生怕死,他们也不会追随太子来此了。
所以,如果太子真的选择苟活,莫说太子,饶是他们这些太子都不甘心!
见张祐将他们的心中想法说出,众人当即跪在太子面前,掷地有声:“臣等愿意誓死追随太子,肝脑涂地!”
洪若鸣钟的声音狠狠敲击在脑袋上,他骤然想起了一件往事来。
年幼时,有次和寒王发生了冲突,寒王将其摔倒在地,对他一阵殴打,但是太子一直未曾还手。
寒王当时便道:“你这种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不知道还手之人,根本就是个懦夫,根本就不配做太子!”
即便寒王因此事受到了皇上的处罚,但是这件事情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思及此,太子顿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日明之感,当即朗声道:“既是如此,那众位便商议一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弘王山庄,清风苑。
“姑娘!”长佑敲了下叶馥香的筷子,有些不满道:“这是你第十二次发呆了,早膳都凉了。”
叶馥香怔怔地看着远处摇曳的树叶,却似一位弓着腰在抚摸着孩童的母亲,脑海中那团迷雾瞬间散开,看着还未动筷,她最近迷上的那道虾味鸳鸯菜,当即眉开眼笑,夹了一大筷子:“嗯,好吃,这菜更滑腻清香了。”
长佑看着似变脸的叶馥香,将白粥端给景煜,低低道:“姑娘最近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真让人担忧!”
“长佑,将我的琥珀杯还我。”
“我错了,这是虾仁皮蛋粥,你不是最近不喜荤食吗?这可是我特意亲手做的,你尝尝?”
话落,忙不迭地盛了一大碗过去,颇为狗腿道。
“嗯,还不错,就是虾仁原本就已经很鲜了,就无需再用香葱入味了。”
叶馥香挑剔道。
“是,是,记住了,再不会了。”长佑忙不迭道。
饭后,叶馥香和景煜在山庄内散步。
看着已经渐渐凋零的百花,叶馥香当下道:“有太子妃和迷鸢的下落吗?”
“太子妃将人马分为三路,一路前往巫山,一路前往巫河,一路直接去了昆山,还有一路留在了银州。但是,三路人中都无迷鸢的下落。”
叶馥香眸光微顿:“跟丢了?还是……”
“应该是太子妃把迷鸢藏了起来,迷鸢现在对她还有很大的价值,所以她是不会对她动手的,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杨川俊,他会全力配合,暗中寻找迷鸢。”
叶馥香方微微安了神色,迷鸢都是因她而遭此劫难,所以,她定然会竭力搭救。
“你好像从未和我说起过太子妃的事情。”
叶馥香仰眸道。
景煜当下了然,轻道:“太子妃安怀娉,是安大人的侧妃韶夫人所生。在安大人去世之后,太子妃与安家便不曾再往来。”
“太子妃在安家还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这个倒是不曾听说。太子妃性子有些沉寂,除了与云霓夫人有些交情外,倒是没听说还有特别亲近之人。”
“那这个韶夫人还健在吗?”
景煜淡淡摇头:“不知。”
片刻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般,当下接着道:“说起这个韶夫人,却还有件辛密事。韶夫人年轻时是个美人儿,原本是宫中乐工局的乐工,最喜石磬。
听说她曾经用石磬演奏的四面楚歌,让皇上犹如身临其境,之后还大病了一场。也正是因此,安大人怕皇上怪罪她,当即求了太后娶了她。
谁想皇上醒了之后,却是立刻要册封她,不过因为她早已成为韶夫人,此事只能作罢。”
“后来呢?皇上和韶夫人之间……”
“皇上并非多情之人,对她也不过欣赏罢了,自不会夺人所爱。只是,皇后似乎很忌恨这件事情,三番五次刁难韶夫人。甚至,有次趁着安大人不在安府,还下令将其勒死。所幸这韶夫人也较为,嗯,悍勇。与宫人动手,最后撑到了安大人回来。”
“那些宫人如何了?”能让景煜称为悍勇的人,叶馥香倒是觉得,她定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她的脸被划伤了,皇后派去的四个宫人都死了。”
叶馥香唇角荡起一抹笑意,是足够悍勇啊!
“那她现在还健在?”
“去世五年了。”景煜算了下道。
“啊!”叶馥香有些讶异,在她心里,这么英勇无畏的人应该长寿才是。
“屋内走水,尸骨无存。”景煜淡淡道。
叶馥香轻叹,还未颇为应景的来句“红颜易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
“娘的!老娘的经带也偷!死变态!今日老娘定然要抓住你,碎尸了你!”
红绫的声音暴怒至极,紧接着便是一阵“劈哩哗啦”,各种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响起。
叶馥香眸光微亮,看了景煜一眼,景煜当即轻道:“我先去处理事情。”
“嗯,去吧。”看着景煜离开的身影,叶馥香随即循声前去。
“将军饶命……”
众婢女哗啦跪了一地。
“秋高气爽,将军却心神不顺,莫非是昨晚没休息好?”
看着那款步上前的女子,红绫收了红鞭,微微缓和了神色:“多亏了你那药丸,昨晚睡的很好。只可惜这山庄却总是混入天杀的窃贼,连经带也偷,却是把我雷的不轻!”
话落,既痛恨,又有些啼笑皆非!
叶馥香淡笑,随即道:“左右不过一条经带,即便是经常被偷,也偷不穷将军。呵呵,听说小荷已经展露尖角了,将军不若和我前去绿荫湖畔欣赏一番?”
看着叶馥香清明的浅笑,红绫当下还是道:“好,走吧。”
红绫一袭红色的罗裙,外罩大红色牡丹披风,勃间一圈红色狐毛,清风中曳曳轻晃,若飘飞的蒲公英,飒爽中更见妩媚。
“你怎知我的经带经常被偷?”红绫狐疑道。
“猜测而已,否则只是丢失了一次,将军自不会如此大动肝火。”
“不错,以前我的经带经常被调换,要不然就直接消失,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红绫羞愤的同时,眸中更多狐疑,想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这等乌龙事!
叶馥香轻声问道:“这两个月来的第三次?”
红绫眸光微顿:“这你都知道?”
“庙会的时候,无意中曾听有些妇人议论过,经带无缘无故失踪之事。也是近月才发生的。”
“竟然有这种事?”红绫大为震撼,当下面露狠色:“这等变态,我一定要抓住!”
“既是能多次来山庄偷窃,那么定然有过人之处。这件事情将军还需妥善安排,否则定然会打草惊蛇。”
“我明白,我还有事,不陪你了,请便。”
话落,如风般消失了踪迹。
叶馥香也不在意,看着红绫离开的身影,唇角含了几分莫测笑意,向清风苑走去。
“姑娘,你可回来了。衙门的人找你。”
还未至清风苑,长佑已经迎上去道。
“来人在哪里?”
“前院。”
“属下拜见公子。”一个侍卫道。
并非是府衙的人,看来侍卫总领倒是尽心尽责。
“你们大人是不是让你带我前去府衙?”叶馥香问道。
“不错,没有王爷手谕,确实不能私自带走谋杀犯。还请见谅。”侍卫垂眸道。
“理解,前面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