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不下于几十的黑衣人,叶馥香只淡然待在景煜身边,未等那些黑衣人靠近他们,满天的白衣人便若梨花般飘然而下,与那些黑衣人厮打在了一起。
叶馥香眸光微亮,扫了眼景煜的镂空木槿滚边长衫:“还真是得你真传。”
景煜淡笑,拉着叶馥香向远处奔去:“不过是为了减少误杀的几率,只是,要你费力了。”
逃命吗?她自是不在话下,否则也活不到现在啊!
叶馥香拎着裙摆,扫了眼断后的长佑,只跟着景煜的步子向前奔去。
然而,终究是她低估了对手要抓住他们的决心,看着那满天而下的大网,却是不知,对手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了。
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叶馥香骤然想到了梦中海水溢的压抑,当下眸底微寒,立刻推了景煜一把,并将一个坚硬的东西递给了他:“有机会就突围出去!”
景煜迅速收了硬物,腰间的软剑抽出,次啦次啦,霎时间火光四溅,却是铁丝网!
虽然丝网很是坚固,但是景煜的软剑却也不是吃素的,唰唰唰,便已突破了一个缺口,飞跃而上。
叶馥香扫了眼黑压压的敌手,且不说敌众我寡,但凭敌手已运筹帷幄,今日要想一起全身而退怕是有些难度,当下便静静站立,任由铁网将她束缚,免得在挣扎中误伤了自己。
景煜见状,早已明白其意,却依旧与长佑竭力厮杀,试图将叶馥香救出。
“话说从前有个车夫,某天不知发了什么疯,疯狂赶着马车,行至一条小巷子里,却是轧死了许多只母鸡。车夫不愿赔偿,眼瞅着四下没人,鬼迷心窍地就把死鸡全部装到车里带走了。回到家中,他刚把鸡炖上锅,就来了许多衙役,说他,是偷鸡贼,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叶馥香看着打斗在一起的人群,当下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若教书的夫子般,珠圆玉润地勾着诸人的好奇心,失神之际,却是已被景煜的人杀了个回马枪。
“把她给我抓住!”人群中骤然有人大吼了一声,惊的月色都颤动了几分。
看着已经突围离开的景煜和长佑,叶馥香扫了一眼逼近的众人,见他们并未有杀她的意思,微安了神色:“我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就不需要再劳驾了。”
“你倒是看的开!哼,把她给我带走!你们几个,继续追!”大嗓门的男人一把扯掉了面罩,一张浓眉大眼的面便出现在了叶馥香面前。
长相是粗犷了些,但见眉峰平润,也也不像是那等奸邪之辈。
叶馥香当下壮了胆子:“我身子若,经不起那丝网的折腾,不若就取下吧,反正你们这么多的人,也不会担心我这么个弱女子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去,是不是?”
不说还好,一说,粗犷男人猛地扬起剪刀,向她砍去。
森寒的冷光一闪而过,划过肌肤,叶馥香瞳孔微缩,便见那本能削破她脑壳的锋利转了个弯,凭空落下。
“你倒是不怕死,哼,给老子捆着走!”
话落,扛着尖刀,大步上前。
叶馥香眸光微顿:“我冤枉,我只是反应有些慢而已……”
双手被捆着前行,倒是比网着铁网要好多了,她当下便也识趣地闭了嘴,向树林边缘走去。
景煜和长佑离开了,那么定然会有办法救她,遂她并不担心。
只是,她却不记得何时得罪过眼前这位,莫非,他真的是他的人?
正想着,蓦地,那男人却骤然后退几步,胳膊肘戳了戳叶馥香的肩膀,力度过大,径自滑下,却是波及到了那小笼包。
叶馥香吃痛,忍不住泪眼汪汪,哀怨而悲愤地看着微怔的男人,破口大骂:“你这淫贼!”
“我,我怎么就成淫贼了?我怎么着你了?”男人狐疑,扫了眼瞅过来的目光,厉喝道:“看什么看?小心他们追上来,拧了你们的脑袋!”
“哭什么哭?刚才不还不怕死吗?”男人嫌恶地睇了叶馥香一眼,只认为她是怕的。
叶馥香深深呼吸了下,缓解着疼痛,这等脑肠直接贯穿到脚底板的,她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当下淡漠道:“找我什么事?”
“刚才你说的那个抓鸡的,最后怎么样了?”
看着男人好奇的眸子,叶馥香心内轻笑,也是一只能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被官兵抓捕了呗。”叶馥香清淡开口。
“不是,那官兵怎么找到他的?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男人眸底闪过一抹疑虑,狐疑地扫了叶馥香几眼,想到那人和他说的话,当下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叶馥香将男人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当下微红了眼眶,一副怯怯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只是一个小故事,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罢了,真的就是这样。”
男人眸中闪过失望,随即不耐地嗤了声,当下上前走去:“没劲,你们都跟紧点,眼珠子瞪圆点,耳朵都给老子竖起来!”
因着只有一匹马,所以脚力最慢的叶馥香很荣幸坐了上去,虽然,双手依旧被捆着。
浑身颠簸的似散架了般,睁开双眸,扫了眼周围荒草遍野的小道,这是已经出了树林了?
四周,那些人还在前行,却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想来,是赶了一宿的路。
“醒了?”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叶馥香刚转眸,便对上了一双充血的眸子,看着嘴唇干涩的起了白皮的男人,当下也疲倦地趴在马背上:“我觉得我全身骨头都被敲碎了似的。”
男人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坐了一晚上,我们走了一晚上!我都没喊累呢,你倒是先叫屈了!找打!”
叶馥香却依旧坦诚颔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幼鹿般,让人瞬间没了脾性。
“行了!娘的!赶了一晚上,不怕他们再追上来!停下!”
一声令下,所有人当下全部停下,就地而坐,从怀中摸出圆饼吃了起来。
叶馥香看了看磨得红肿的双手:“要不,你给我解开呗,我要是有了什么意外,也会耽误你们的行程不是吗?”
“你倒是会为我们考虑!啊呸!”虽不屑开口,男人照旧用匕首划开了那绳子。
叶馥香当下揉着酸疼的手腕,翻身下马,在男人警惕的眸中,只软软地靠在了马腿上。
自从她重新回到贡院到现在,已经许久不曾这么不要命地赶路与受罪了,身子骨倒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话说,你们为什么抓我?绑票是吗?”叶馥香倦倦问道。
男人却只是睇了她一眼,又继续啃着大饼子:“只要你把龙涎果交出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一定会放了你。”
龙涎果?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暗沉,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当下却微微站起,兀自摸了遍全身:“你看,我身上并没有你说的什么果。”
“少废话!”男人又瞪了叶馥香一眼,暴怒地直接甩了饼子:“少他娘的给老子装蒜!没有确切的消息,老子会千里迢迢赶来吗?不在你这,就在帝师那里!如果他不拿龙涎果来换你,老子一定宰了你!”
对叶馥香说着,却狠狠瞪了身边的士兵一眼,那士兵看了看手中还没吃的大饼,当下忙不迭地捡起男人丢下的,并把自己的给了男人。
“咔嚓”,男人咬了一口大饼。
好,脆的饼子啊!
叶馥香吞咽了下口水,听着那若啃石头的声音,终是没敢开口讨要,饿一顿没事,把牙齿咬掉了几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男人快吃光的时候,才骤然想到什么般,把剩下的一块递给叶馥香。
后者立刻连连颔首,一副“我不饿,您吃”的模样。
这男人知道景煜是帝师,定然也知道她的身份了,虽说是有备而来,但是见他一副谁挖了他家祖坟的模样,似乎,心内很是不满?
叶馥香真要佩服她现在的良好心境了,脑袋都拽在别人手中,还在猜测着敌手的心思。
也正因为这样,知彼知己,她才更有活路不是?
微微休息了会,众人便继续赶路了,马背上看似疲倦趴下的叶馥香,手指微捻,便继续昏睡了过去。
这些人,看样子并非是盲目地前行,更像是要达到某个目的地,是要与什么人会面吗?
“杀!给老子全部杀了他们!”
一声厉喝,叶馥香只觉得衣襟一紧,却是被人整个地从马背上扯下,滚落在地,抬眸,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青衣人,是来搭救她的,景煜的人吗?
胳膊被谁紧紧抓住,叶馥香吃痛,顺势起身,袖中的发簪却是已经向那人脖颈插去,看着唇角流血的男人,淡淡擦了擦手,我两次放纵你对我动手,并非是容忍,而是,让你死无形之中死去,会更有节奏感。
扫了眼混乱的众人,叶馥香当下向一个倒地的青衣人走去,装作被突然绊倒的模样俯身,在他衣服上摸着。
如果这些青衣人是景煜派来,救她的,那么,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来她身边,护着她。
骤然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从那人腰间拿出,却是一个腰牌,可是看到上面的大字时,叶馥香神色微顿,讶异不已。
“混账!跟老子走!”衣襟一紧,叶馥香当下被扯起来,踉跄地跟着男人向前跑去,却攥紧了腰牌。
“快去追那个女人!杀了她身边的那个大个子!”
叶馥香微怔,转眸,看着满脸是血的男人:“将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