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说送一件特殊的礼物,在我三十六岁生日的时候。
那天,丈夫煮了鸡蛋。女儿在上面用五颜六色画了小鸡、小兔和我家小狗皮皮的图案,还写上了“生日快乐”的字样。一个彩色的梦,我遐想着,眼里噙着泪花。
女儿满两周岁的时候,和同车的大姐聊天,她三十八,我小她十岁。大姐感慨时光如水,我为青春而自豪。三十八,离我那样遥远。
三十六岁生日,我竟乍然地面对它的猝然而至。那天,从书柜里拿出了发黄的照片:浅灰色翻领休闲棉质上衣,乳白色长裤,白色坡跟凉鞋,齐肩的短发,宝石蓝的肩包,灿烂的笑容里透着自信,洋溢着青春气息。我久久凝视着。遥想着五年前,在苏州,在周庄,在沧浪亭……
从春城回来,女儿像发现新大陆,尽数着我额头、眼角、鼻间的皱纹。小憩的时候,她拨弄着我的长发,忽然大喊一声:“妈妈,怎么有白头发了?”丈夫陪我去理发,发型师也十分得意为我剪出的年轻模样的发式。堂哥捎信侄儿要办喜事,我半晌无语,初见侄儿时不才满地学步么?
美容院里,一位同做护理的阿姨走了,小姐告诉我,她已五十二了,因了良好的保养,看上去不过四十岁。走出美容院,已是繁星点点。想起在蓉城,偌大的火锅店里,一对白发夫妻倚窗而坐,时而说笑,时而举杯同饮,令相距不远的我不时投去生羡的目光。“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只要我们老的哪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青春如水,她是和岁月一起唱着童年的歌谣走向夕阳的。三十六岁,我那样强烈地感知着如水的青春,却也正坦然面对着流逝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