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从小长得虎头虎脑,母亲常说哥哥是个“头大额头宽,命里做武官”的人。哥哥天资聪慧,从上小学起,就是班上的好学生。初中考入重点中学后,一直是班上的前三名。高中在重点中学的尖子班,仍然保持着全校前三名的成绩。哥哥的数理化尤其学得好,他的文科成绩在班上也是顶呱呱的,他的作文经常在学校的优秀作文示范栏里登出。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哥哥创作的诗歌在省内一家少儿刊物上发表。我和哥哥在同一所中学读书,我为哥哥感到骄傲和自豪。
哥哥学得最刻苦的是英语,他每天站在椅子上背单词,说这样可以更加集中注意力。有一次,半夜了,我听见哥哥还在背英语,穿了衣服,轻轻地推开哥哥的卧室门看,原来哥哥睡着了还在说英语。第二天,我问哥哥,哥哥说:“哎呀,真是遗憾,我白天需要讲一口流利的英语,睡着了讲出来谁也听不懂呀。看来我还得加倍努力。”
哥哥在书法和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上中学的时候,哥哥的素描和国画曾经在学校和县上展览过。后来上了大学,哥哥参加学校组织的书法大赛还得了奖。哥哥是在业余时间学习书法和绘画的,如果不是父亲让哥哥学理工科的话,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在书法和绘画上有所成就的。
父亲一直对哥哥的要求是考清华和北大。但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清华和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来我们学校提前选拔应届毕业生。那时,全省高考预选刚刚结束,哥哥考了全校第二名。因为清华在我们学校招收的专业是土木工程,哥哥不是很喜欢,就放弃了。而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招收的专业是电子计算机自动化控制专业,于是哥哥就选择了上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当时提前录取的条件是,哥哥只要参加全国统一高考,分数线达到我省的重点院校招生录取线就可以被录取。那年,我省的理科重点录取分数线是三百六十分,哥哥考了五百一十二分,哥哥顺利升入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哥哥读大学了,母亲整理他的书房,哥哥演算过数学的草稿纸竟然装了整整一麻袋。我对哥哥更是仰慕备至。哥哥读大学期间,连续两年航空航天大学给我们学校发来表扬喜报,表扬哥哥在大学里优异的学习成绩。当我伫立在张贴出来的喜报前时,我眼前浮现的是哥哥刻苦学习的身影,给我以无尽的力量。向哥哥学习,以哥哥为榜样,成了我后来的动力。
哥哥原本读完本科就想参加工作,所以放弃了推荐读研究生的机会。临近毕业的时候,哥哥了解到本科毕业生留在首都工作有困难的信息后,准备继续攻读研究生。那年寒假,哥哥没有回家,在学校复习冲刺,最终以第三名的成绩考取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的那年哥哥通过了托福考试,顺利地留在了首都工作,是所在单位唯一的一名研究生。那一年哥哥刚满二十四岁。
哥哥参加工作了,还在一直坚持学英语。因为哥哥所学的专业和精通英语的特长,哥哥在最初工作的那几年常常利用业余时间帮着别人看图纸,把所得的劳务费给了父母,而他的生活还是那样毫不讲究。有一次,父亲出差到北京,在哥哥那里住了几天,回来给母亲说哥哥的床单很破旧了,穿的袜子没有一双好的。表哥和表嫂到北京办事,看了一趟哥哥回来,说堂堂一个研究生毕业的工程师,居然穿着脚后跟上有两个大洞的袜子。
母亲放心不下哥哥,做了新床单,买了新袜子。到北京看哥哥。母亲责怪哥哥参加工作了,还不修边幅,哥哥的回答还是那句常挂在嘴边的话:“要那么讲究干吗?”
其实,我最钦佩哥哥的是他对待他人的态度。哥哥从不议论他人的是与非,他说他只看别人的优点。那年我到北京出差,返回的时候,哥哥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一路上,我和哥哥谈天,当说到看不惯有人对我的态度的时候,哥哥当时就拉下脸来,凶巴巴地对我说:“每个人都有优点,要多看他人的长处。”我如坐针毡,脸红了好一阵。说实话,论年龄哥哥只比我大一岁,但哥哥待人的宽厚我却远远不及。
两年前,哥哥的事业正处于上升阶段的时候,却下海自己单干了。我相信哥哥多半是不愿意受条条框框的约束,还有他一直对他人的宽厚态度,使得他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总是屡屡碰壁的缘故。哥哥从没有任何风险且很受尊重的工作岗位上下来,走上了独自创业的路,其心情和外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开朗的性格和一直学生气十足的外貌都已经成为过去。哥哥在电话里给我说,过去是别人求他,现在是他去求别人,大都是年龄比他小的,他的心里也很寂寞……
哥哥从来不抽烟,但他说近来开始抽烟了,而且抽得很厉害,一支接一支的。他说晚上常常睡不好觉,觉得很有压力,还说不愿意去体检……
我的心仿佛碎了,如同被针扎着一般,又想起去年夏天哥哥来兰州联系业务的时候,他的脸上一脸疲惫,额头添了不少皱纹。他最近给我打电话说,他的头发现在白了不少,得经常染发。
不知道怎么安慰哥哥,但我相信哥哥一直是那样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的那种人。他从一九八四年离开家到北京读大学,屈指算来在北京也有二十二年了,从他只身一人在北京创业,到成家立业,又把父母接到北京安度晚年,哥哥有过太多的成功,但我也深知他的成功里不知蕴含了多少艰辛,而他又总不情愿只停留在过去的成功上。记得冰心写的那首小诗:“成功的花儿,人们只羡慕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撒满了牺牲的血雨。”我盼望着再一次看到哥哥时,他能谈笑自如,侃侃而谈他人生的又一个理想。
加油!我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