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镇,离云休和曙雀一路狂跑,他们已经忘记了方向,忘记了周围的景物,只知道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就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进了一片森林。
突然离云休听到了追来之人的声音,两人只得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可是两人都已经跑不动了,此时就算跑得动也没有用了,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一落千尺的瀑布。
“哈哈哈,臭乞丐,我看你俩还往哪跑?司空的领域岂是你们能够逃得出的?”十一人身影依次出现。
离云休回过身来,背向着滚滚直下的瀑布,看着面前这些贪婪的人,突然他冷笑一声,松开曙雀的手,纵身往下一跳。
那个小乞丐似乎想去救他,可是一时慌了手脚,竟然失足也跟着掉了下去。
众人看着两人都掉了下去,都有点吃惊,想追下去,但看了下这悬崖之高,自己跳下去的话也没有十足把握毫发无损,都面面相觑,显得无可奈何。
“怎么办?还追不追了?”赵近北第一个出声。
“现在我们已经在这大虫谷森林的边缘,瀑布下的流水可是流向林里面,要真去追必定要进到这森林里面,这大虫谷无边无际,里面就像一个迷宫一样,里面更是有着无数妖兽,只有进没有出,为了这两个臭乞丐可能连命都要搭在里面,到时哪还有命享受这神泣令带来的赏赐。”王宁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谷底,有些迷茫。
“哼,没想到你这么没种,不就个大虫谷吗?”要鲁极为不屑,在众人目送中第一个跳了下去。
离云休从水里爬出来,背躺在岸边,他还想继续跑,可惜已经没有力气了,前面一路狂跑,也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的路,就记得一路狂跑,跑出了镇,进了森林,最后跳下了瀑布。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还在追着自己,他不知道神泣令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坚信那些人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一定会再来找到自己的,现在得快点走才行。
不断地喘着大气,想走却实在动弹不得,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突然他想起来同他一起的小乞丐曙雀也掉了下来,而现在却不见他,离云休抬着头向四处张望,可是除了茂密的丛林和流淌的河水外找不到曙雀的半点身影,他有些失望,累得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
可是眼帘刚下,三天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脑中。
熊熊燃烧的村子,尸横遍野的家园。
在赤县大地最南端的云国,有一条朱王江,江畔有一个小村子,离云休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从小就与族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世处桃源生活。三天之前,一群号称神都昆仑的人突然闯进了他的村子,在他的面前杀光了所有的族人,族长为了救他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天雷给活活劈死,之后他便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刚刚被人从河里救了出来,而救他的人便是那一个叫作曙雀的小乞丐。
他发现这个小乞丐很傻,好像还失忆了,同样的无家可归,便与他一同在小镇上行乞,可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悬赏令上的人物,被追杀到了这一片森林里面,连唯一认识的曙雀也不见了,不知生死。
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他只是缓缓地睁开眼睛,将右手上的那一根拐杖举到眼前,他看了看这根族里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这是族长临死前交到自己手上的。
“这根拐杖是我们离氏的最后希望……”这是族长的最后一句话。
一路下来,他一直竭力守护着这根长拐,哪怕在被水冲刷得承受不了也不放弃,虽然每次看见它都会想起家族惨状,但这更让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家族大仇。
在岸边躺了一会儿,离云休用那根拐撑着站了起来,这一次在水被漂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被冲了多远,不过一想到那些人会来找自己,就决定必须快点离开这里,那些人一定沿着河往下找,所以不能沿着岸走了,而对岸自己又没有力气游过去,所以只能向着河西走了。
离云休虽然还是很累,可想到不赶紧逃的话,一旦给那些赏金猎人捉去给昆仑,那只有死路一条,一想到家族的死状,又能提起一口气撑着长拐慢慢地向着太阳下山的方向走去。
向西,那将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
在赤县大地南方,是云国和尘国两个国家,而在这两个国家之间便是隔着这一片绵连千里的森林——大虫谷。森林无边无际,进去的人若没有惊天的本事,那就等于是自寻死路。而这片森林的恐怖之处并不是在于它的广袤和树木的高大,而在于它里面栖息的各种各类的野兽,许多野兽寻常之人闻所未闻。
夕阳西下,眼看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离云休走了整整一天,一直往里走,越走越深,已经找不到回头的路。
离云休突然听到了动静,他慌张而又谨慎地躲到了一处树丛里面,静待外面事情的发生。然而他看到的是,五个他那么熟悉却又那么害怕的身影,一丝绝望涌上心头。
“出来吧,树丛后面不是你该躲的地方。”好像早就知道离云休的藏身之处一样,一人叫道。
从树丛后走出来的那一刻,离云休彻底地绝望了,他似乎无意识地扔掉了搀扶的拐杖,疲惫的身体反而挺挺地站直了,望着这五人,只恨苍天无眼,冷笑一声,道:“还是逃不出你们手心,我认了。”
这五人正是赵近北一团。
司空楼道:“离云休,实在对不住,不过人不为已天诸地灭,也只有让你成就我们五兄弟了。”
赵近北道:“小子,我不知道你和昆仑有什么恩怨,也不知道昆仑为什么发神泣令找你,不过既然你让我们兄弟撞上,那只能怪你自己了。”
离云休道:“既然我栽在你们手上,我现在逃是肯定逃不掉了,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司空楼抢先道:“离兄弟有什么请问吧。”
离云休没想到司空楼这么爽快,些许能猜到司空楼心中所想,抱着必死之心的离云休,对他反而产生了一点好感,笑了一声,道:“神泣令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二百年前,赤县之名诞生,所谓的神裁世便开始,王权退让,据说那时的神悲天悯人,普济众生,那时如果出现祸害人间的妖魔,而神一时又无法找到并消除掉他的话,神便发下这个赏令,因为这是神为世间的悲悯,所以叫神泣令,可以说是全天下最高规格的悬赏令。到目前为止,现今天昆仑的这位神一共发出过七张神泣令,而你,离云休……便是这第七张。”
“妖魔?呵呵……”离云休听着听着,突然冷笑了两声。
“目前这七张神泣令,有三张已经给人完成,而完成之人都已经成为神身边最器重的人。所以你便成为天下赏金猎人梦寐以求的猎物。”
“还有,我想问你,今天早上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离云休的,我今天的样子跟画上的那人相差甚多,而你似乎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我一眼,以及刚才我明明躲在这树丛之后,可你们似乎一早就知道我躲在那一样。”
司空楼听离云休说了一连串,有点得意地笑了笑,一时没有回答。
而其他四人也是,都十分得意地笑起来,除赵近北外的三人更是带有些许鄙视地得意地笑起来。
其中一个高瘦个子先开口,很得意地道:“小子,厉害吧,这可是司空的看家本领。”
面对这五人得意忘形的样子,离云休很想将他们全按到这土里去,不过看到他们这样的表现,离云休心里确实很迫切地希望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本领,居然可以如此奇特地洞察到自己的一切。
那高瘦个子名唤白赌徒,离云休并没有理他,直直问司空楼,道:“能告诉我吗?”
司空楼道:“你知道领域吗?”
“领域?”离云休心中默念着这个词,摇了摇头。
司空楼刚要接着往下说,白赌徒就抢先道:“领域都不知道,你小子怎么那么无知。哈哈哈。”说着轻蔑地嘲笑起来,“你连领域都不知道,真不懂你这臭乞丐怎么会上了神泣令?哈哈哈!昆仑是不是搞错了?哈哈!”另外两人也跟着笑起来,而赵近北十分不屑这几个人,只是冷哼了一声,抱着剑站在那不动。
离云休此刻真恨不得将白赌徒的头给拧下来,可他还是沉下气来,看着司空楼,等待他的回答。
司空楼看到离云休这样被嘲笑也觉有点过意不去,喃喃说来。
“领域是人通过修行创造的一个结界,是一个人修为的体现,修为越强你所能创造的领域也就越强,在你所创造的领域内你可以成为主宰,操纵着里面的一切,我所修行的便是见闻领域,在我所创造的领域之内,我能够对里面的一切了如指掌。当然,我现在修为还很低,这见闻领域的发挥还不到火候。”
说到这司空楼顿了顿,白赌徒道:“听到了吗,小子?就是司空的见闻领域把你给逮出来的。”
离云休和司空楼都没有理他,司空楼接着道:“在小镇之时,我施展了一个领域,监视着所在的街道,我虽然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但当时认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乞丐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当发现你害怕地要走时,细心一观察,没想到你就是离云休。”
离云休道:“那刚才也是这样找到我的?”
司空道:“我们顺着河往下找,发现你上岸的地方水迹还未干,就往这边追,可惜到了前面就没迹可寻了,后来赵大哥助我将我施展了一个超大的领域终于将你找到。所以说离兄弟,我很同情你,可惜对不住了。”
突然离云休眼前出现三个半尺宽的大骰子,旋转着浮在自己的眼前,他看着这三个骰子,这时那三个骰子一下冲向他脸来,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跳加速。
司空楼叫了声“离兄弟”的同时,白赌徒三人又爆发嘲笑声,赵近北还是抱着剑冷哼了一声。
白赌徒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所修行的骰子领域,在我的领域内,我这三枚骰子可以任意受我控制。”说完右手一压,那三枚骰子一枚接一枚地向离云休两腿间砸去,离云休只得后躲去,直直喘气,好不狼狈。
随后白赌徒右手又做了个“来”的手势,那三枚骰子又飞回他手中,笑道:“没吓坏你吧。哈哈。”
这时另一人道:“白赌徒你这三个丑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看我的。”说着握起右拳,只见那拳头慢慢幻出红光,好像在积攒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红,但见那人一跃而起,直飞离云休。惊得离云休只得往后退去,正要退之时,却发腰间给人抱住。
低头一看,发现从土里长出两只手,正扣住自己的腰,不让自己动弹。眼看那火拳就要打到,离云休只得用手将那两条土手掰开,可是那两只手扣得十分紧,无论离云休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离云休感觉自己到了无助的地步,自己将要给这红拳给生生打死。
而就在那一拳要打到离云休身上之时,离云休还在恐慌之中,死亡就在眼前,“不——”长长的呐喊也只是最终无奈的抗争。
这一拳只打在了离云休头部右边的土里,吓了个半死的离云休只看到尘土飞扬,自己似乎已经动弹不得了。半天过后,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到紧挨着自己的头地方被那一拳打出了一个二尺宽的的深坑。
不断喘气的离云休望着这几个正在高声嘲笑的人,突然觉得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怒眼瞪着眼前的几个人。
离云休惊出一身泠汗,没想到此时不仅受制于人,还给人如此玩弄,如此欺辱,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心中暗暗发誓,誓要将这几人手刃不可。
“够了!”赵近北一直在不动声色,见此时天色已晚,大声喝道,看着半躺在地上的离云休继续道,“小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能我们这点本事已经让你望尘莫及,但我们几个在这赤县大地之上也不过是几个无名小卒,而今,我们几个就要借你进入昆仑,成为一方之王。”说着将剑从剑鞘里拔出直着离云休,“知道吗?”
离云休受辱到此,已无甚畏惧,只是愤怒地看着赵近北。
赵近北让离云休看得有点急躁,又有点害怕,怒道:“你,你这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杀了你?”
离云休没有理会,只是愤怒地望着他。
赵近北实在忍不住,举剑便砍。其他人特别是司空楼都没有想到赵近北突然行此举动,可是要阻止已经来不急了,只有司空楼叫了出来:“大哥——”
赵近北充耳不闻,自己似乎不能控制自己,剑就这样砍向离云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