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没说话,抿着抿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便扭着腰掀起门帘走了。
看着庭院中零零落落挂起的红绸花,柔姁进了息姁房里,息姁正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
柔姁站在息姁身后,看着镜中大姐毫无表情的面庞,她眨了眨眼睛轻轻问道:“大姐,每个女子都要嫁人吗?”
息姁移眸,转身面对着柔姁,缓缓把手放在她肩上,带着一丝沙哑说道:“是啊,小妹。如果父亲和母亲在,既使嫁,也不会这么凄凉。这也许是我的命吧!也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无奈。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只能从。”
息姁伤感的摸了摸柔姁的头,柔声说道:“我走了,你要多多照顾好自己,你虽然小,却极有主意,不似我这么冒失。”
息姁起身拉开梳妆台上的小屉,取出妆奁,从里面拿了一只凤头钗,放在柔姁手中,说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我要离开这个家了,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就把它送给你吧。”
柔姁握住钗,抬头看着息姁,息姁的眼红红的,泪在眼眶里转。柔姁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认真的说道:“姐姐不要难过,等我长大了,一定把姐姐接回来,我们还在一起,不分开。”
息姁红着眼笑了,用力的点了点头,拍拍柔姁的背:“好,姐姐等着。”
一顶红轿,一支鼓乐迎亲队在蒙蒙亮的清晨接走了息姁,鼓乐声渐渐远去,府中一片寂静。
柔姁跪在一张椅子上,趴在窗前直盯盯的看着窗外,谁也不会知道,她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分外安宁的一天,院落中破天荒的没出现王氏大呼小叫骂奴仆的尖厉声音。
晚上,柔姁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便悄悄拿着蜡烛和书去了柴房。
不知不觉看到了三更天,柔姁头一歪,竟躺在柴草上睡着了,小烛淌着烛泪渐渐燃尽,一阵风吹来,淡蓝色的火苗扑闪了几下熄灭了。
茫茫的夜色中,弥漫着凄凄惨惨的薄雾,柔姁忐忑不安的走着,四处张望,不见任何物体。突然,她发现前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柔姁疾步朝人影走去,近了,她看到那是一个人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肥大的红色衣袍,没有束腰带,黑色的头发披散着。
柔姁走到那人身后突然停住了脚步,着红色衣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盏白灯笼。
那人低着头,长发遮着脸。柔姁没有害怕,她走上去撩起那人的长发,一张惨白的脸印入柔姁眼中。
竟是息姁。
柔姁摸着她冰凉的脸问道:“姐姐,你不是做新娘子了吗?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呢?”
息姁面无表情的说道:“柔姁,答应姐姐,一定不要活在男人的阴影下。你一定要做最强的,只有那样,你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柔姁,柔姁……”
息姁突然丢掉手中的白灯笼,像被人拖着一般,渐渐远去。
柔姁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息姁脸颊的冰凉,她呆呆的站立着,一阵狂风刮来,让她睁不开眼,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