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宝麟同道衍禅师一同上了马车,大莲走过来塞给宝麟一个包袱:“宝麟,这都是你日常的衣裳,到了回春堂,手脚要勤快些,不要让人笑话。过几天你叔就去看你。”
“嗯,我知道了。”杜宝麟点头。
大莲抱着孩子,杜勤叔牵着大女儿,目送回春堂的马车越走越远。
“道衍禅师,听说您十四岁就度发了?那这么多年不觉得无聊么?”杜宝麟在马车上好奇地问盘腿而坐的道衍禅师。
“你每日打猪草、拾柴禾,不觉得无聊么?”道衍禅师不回答宝麟,却反问了宝麟一个问题。
“当然不无聊。山上有树,有风,夏天有蝉鸣,冬天有雪光,纵是劳累些,那也都是身体上的,累过了也得到了收获,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况且人活着,总也不能是静止不动的,既然不能停止,就要有些事情做。无聊之人,必然是悲观绝望之人。”杜宝麟心有所想,便说了这一通心里想着的话。
道衍禅师笑了:“想不到施主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通透。倒也合上了卜算的天机了。”
杜宝麟一愣:“什么天机?”
道衍禅师又笑了:“既然说了是天机,以你的聪慧想必也知道贫僧断断不能说给你听的。”
杜宝麟撇撇嘴:“起先我是不信什么鬼神之事的,但是现在到觉得有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但是天机这个东西,我总是半信半疑的。人的命运,大多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吧,否则再好命的人,混吃等死也不见得能有好结果吧。”
道衍禅师认真的看着杜宝麟:“小施主所言甚是。”
杜宝麟低头想了想,看着道衍禅师:“都说禅师是西方大佛现身指点之人,所以,我有些事情是想问禅师的。”
“呵呵,”道衍禅师看着杜宝麟笑了:“小施主本就是有慧根之人,有些事情不问也好,顺其自然才是禅道。不问,不争,不忍,不退,是禅道,求取,爱恨,摒弃,杀戮,也是禅道,世间万事本就是禅,为生灵,就是在参禅了。”
杜宝麟想了想:“杀戮,也是禅道——”杜宝麟忽然笑了,“怪不得,我还一直在好奇,现在,很多事情都能想得通了。也是,万物为禅,只要活着,自然就是在参悟了。只是有的人最后能大彻,有人最后深陷魔障罢了。罢了罢了,随他吧。”
道衍禅师看着杜宝麟笑着摇头的样子,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属难得,眼前这个女娃娃,他此时便想要收为弟子了。
道衍禅师想着自己从十四岁度发出家到现在,已经有十六年了,这些年结识了许多文人才子、江湖侠客,几乎所有的人都抱着功名利禄的抱负,后来慢慢的,他就参透了,谁说功名利禄不是禅机呢,人生百态,处处皆是禅。
说话间已经到了回春堂,回春堂的马车当然比黄老头家的驴车快多了,况且又是用来出诊的马车,速度自然不是吹出来的。
马车直接停到了回春堂后门,王伯下车去拍门:“老爷,宝丫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