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峰先端了旁边刚晾温的水给赵渊喂了两勺,一边喂一边说:“渊儿,现在先用水润润喉咙,半个时辰之后才可喝些米汤,现在就吃东西对你身子无益。”赵渊此时也确实承受不了太多的食物,就连这两口水,喝完了都喘着气歪回床上了,这么一个病弱的少年这样半歪在枕头上,柔弱且曼妙,总是病怏怏的也是一副美景,杜宝麟觉得真是看看就醉了。
杜宝麟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幸灾乐祸,连忙敛住脸上的笑意,走过去半坐在床边,伸手把赵渊几缕乱下来的头发从脸上拂开,轻声问他:“怎么样,现在还难不难过?”看着赵渊瞧着她不说话,她觉得可能是这孩子从前没太见过她有些认生,就伸手探了探赵渊额头,还好,凉凉的,宝麟就觉得他应该是好些了。
赵渊确实很虚脱,他自己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在那说不清有多久了的梦中,他混混沌沌,现在想来竟然记不起那场梦中的任何情景,只是他似乎记得他曾经经历过一场杀戮,他的父亲为他而死,他的娘亲为了护着他而去了。他记得他在那样一场梦中生不如死,哭得撕心裂肺。然而似乎,还有更加久远的,他却想也想不起来。
赵一峰扶着赵渊躺好,心里松了口气,到底这道衍禅师说的是没错的,成了婚之后,渊儿果真好起来了。赵渊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他记得大哥为了他衣不解带,现在看上去竟然憔悴到这般,眼眶一红:“大哥,让你受累了。”
这一声道谢,让赵一峰和杜宝麟都大吃一惊。宝麟以为赵渊也是有应了天命的灵魂穿越时光来了。宝麟紧张地盯着赵渊,目不转睛。
赵一峰捞起赵渊的手,这脉象并无异常,只是比从前更加顺畅了,赵一峰把赵渊的手放好:“渊儿,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儿么?”赵渊微微笑了笑:“大哥,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我见到爹娘——”赵渊忽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赵一峰把赵渊抱在怀里:“渊儿,都过去了。你现在好了,你爹娘在天上也跟着高兴的。何况,你还有大哥。”赵渊抱着赵一峰嚎啕大哭,哭到再也哭不出声音。
宝麟却有些心灰意冷了。刚刚赵渊忽然说出了不傻的话来,让她以为他也是有灵魂过来了,但看现在这个境况完全是人家从前的病好了的,想来应该是小时候见到过那样一场屠戮受到了惊吓,现在经过这么发病一烧,因祸得福地好了。
宝麟再次为自己的命运深深叹气,若是天意,这天意安排自己来是做什么的呢?这时候赵渊侧头看过来,吓了宝麟一跳,宝麟定眼看了他眼睛,见没什么异样,才觉得虚惊一场。赵渊看着旁边的杜宝麟,杜宝麟的气息让他肯定了这就是照顾他的小丫头。
上午在女娲庙时候离她太远,况且又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赵渊并没能认出杜宝麟来,那时候还以为是大哥给他冲喜的,现在看上去自己这个小娘子很安静,眼睛里有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柔和,让他再次想起了把他藏在身下的娘亲。那时候,娘亲也是这样看着他,低声地告诉他不要出声、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