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语是才子一般的人物,一向是口若悬河,说的东西也是滔滔不绝,更何况,与杜若不同,杜若是早就避着他不见他,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见着他,所以这个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陆尘语是一直做着这要与杜若“偶遇”的计划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聪慧去想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唯独忘了自己竟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怯了场。
脑海里萦绕着的许多的话,却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动作,用些什么语气说出口,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尘语哥哥……你,你怎么在这里?”倒是杜若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陆尘语再也不能这么就这么呆呆静静的站在那儿,纠结自己要怎么做,怎么说,只笑着道,“身体好了,今天起了学马的兴趣。便和一些世家公子们约了来骑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到这里。”
不得不说,杜若只是一直听得冬梅说了,说陆尘语的身子好的许多了,却从没有亲眼见过,对陆尘语的印象依旧还停留在当初的那段时光的相处中,想着,就算是他身子好了,也只是能参加那些诗会吧,而稍微走的快一点的时候,也还是会咳个不停的吧。只是他与她印象中的他不相同了,他变了。其中也可能是因为她变了,所以看他才觉得他变了。
那话便就这么说出了口,“你与以往相比不同了许多……”
这句话便打开了两人的话匣子。尤其是陆尘语,听见这句话,便也觉得和杜若之间这几个月的隔阂仿佛就不见了,或许那只是他们以往未曾经历过的一次如此长时间的分别,这次的见面,就是让他们再聚在一起,谈论着这段时间段的改变……
“我很好啊……今天我跑的还挺快的吧。”
“快……要不是你停下来了,我还怕我追不上你了。”
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如陆尘语所想的,倒是与以往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两个人刻意的想要回到曾经的那份真挚,但这其中怎么的却也不可忽视的带了一份疏离感。
“今日里就你一人来这里骑马?你朋友们可能去了别处的驯马场,学骑马有些困难,我与一个师傅学了半日,学倒是不能说的上是学会了骑马,学会了摔跤倒还差不多。”杜若笑言,“只是不知道那师傅今日为什么又不应约,我与朋友在这里等了些时候,朋友去找了那师傅,只是这么久也没有回来。”
陆尘语倒是没有听杜若那后半句到底说了些什么,心心念念的便是杜若说的那前半句,话似乎是没有通过脑子,便就这般的习惯性的说了出来,“可有伤着哪里?”
杜若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亲近感,心里忽然一惊,他对她的好,跟当初的他,是不曾变过的。只是二人的身份,与当初却是不一样的了。她笑了一笑,只道,“不曾有事,听说哥哥你要办那什么商学的学堂,妹妹不知道该如何劝你,虽然得了你写的书,该多谢哥哥,鼓励哥哥的,但是还是要劝告哥哥一句,这件事情,还是慎重为好,毕竟跟商人扯上关系,不算的是一件好事的。”
“为文人写的书,算得上是书,为商人写的书,也该算是书。”况且,本身那书就只是为你写的而已,不过只是趁着这件事为由头罢了。
杜若不再与他谈着这事,只话音一转,“哥哥今日要学习骑马,妹妹本该能帮的就帮的,只是妹妹实在是学艺不精,而且今日还要急着去找人,所以妹妹要走了。劝哥哥一句,一个人练马实在是有些危险,再健康的人,也可能摔的很惨,哥哥还是回将军府去吧。”
陆尘语实在是想让自己勉强的去忽视其中的那些哥哥妹妹的词语,却无法忽视。明明她初见自己,或许是没有想了那么多的世俗的现实,叫他的还是如同以往的一般的“尘语哥哥”。只是两人越说着,杜若的态度也慢慢的变了,就越感到了杜若那层疏离,到后来她便也只唤他作哥哥,自称为妹妹。
就如同当初,他执意将她推给君墨染时,给两人定的身份那样。将军府收养了杜若,陆尘语便只是杜若的哥哥,她是他的妹妹那样。
再细看她的眼神,不再如当初那时候得知了他强硬的要将她嫁给君墨染那时那般带着的有些不甘也有些被背叛一样的恨意,现在她的眼神平淡如水,或许还带着那么一些对他的关心,但那关心和以前他们关系不错的时候的那种关心却又是淡了许多的了。
但就是那样子的眼神,让陆尘语心底一凉,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那种无法逆转的悲剧。
是他主动的想要忘记了曾经那段的不快,却没有想过,经过那件事,就算他固守着本心,再怎么的顽固的不想被世界所改变,但是她却已经变了。他们两再一次的相遇,就注定了他们不会再有从前那样的对话方式。
杜若归宁那日,与陆尘语说话的之后,不经意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觉着尴尬,两人便有一个都未说出口的约定,不相见。只是时间过的久了,陆尘语本就不是意识到那一点,只是觉得杜若不来见他,想必是因为不想见他,但他在与杜若相处的过程中,却也并不是只一味的惯着杜若。
时间加深了那份思念,冲淡了那层对于陆尘语来说本身就是易碎的枷锁,于是陆尘语便就来了。只是他可能还会顾着杜若,顾着两人的面子,只装作是二人的巧遇。
“杜若……”陆尘语低声唤她一句,看着她的眼神,却又不得不再加上“妹妹”二字,他苦笑,却还是依旧坚持了一下的说着,“你既然也要走,我们便一道吧。”
“好吧……”杜若看了他一眼,他实在是看上去有些可怜,杜若脑海里很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对他是些什么态度,但是还是应下了。她又道,“倘若我在他日,学成了这骑马之术,我还可以与你比试一番的。”两人边说着,便就边走着。
“说不定那时候,我还没学会骑马,你可要教教我……”
“自然会教哥哥的。”
两人边说着,边礼貌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