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在这里等唐泽寒,怕早就错过了。
落小凡的表面却还是很平静,她不想于这种人有什么瓜葛,这位白小姐是白氏集团的千金,京都名媛,早年就已经游历欧洲各国,现在的商业新贵,巾帼不让须眉,心机城府,自是不在话下。
落小凡自认为不是这种天生算计,享受斗争的女人的对手。
当初她早就以不战者的姿态退出,所以现在她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她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不用了。”
说完便转身。
“吟风,你来了。”白研苏有些惊喜的声音。
“嗯。”他特有的低沉的声音。
落小凡瞬间僵在这里。
墨吟风,他怎么在这里,但这久违四年冷情的声音,不是他,还有谁。
这个世界还真小,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闯入她的世界,打扰她的生活。
落小凡的拳头越握越紧,指尖嵌进肉里,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小凡——”温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去哪里了,打你的电话也不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我很担心吗?”唐泽寒的语气低沉,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看似呵斥,更像是宠溺。
落小凡从包中掏出手机,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她歉意的笑了笑:“刚刚行李拿错了,现在才找到。”
说着眼光投向墨吟风身旁的女子。
唐泽寒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却对上墨吟风黑的像深渊的一双眸子。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墨董,久仰。”唐泽寒恢复笑意,伸出左手。
墨吟风嘴角勾出一抹清冷的淡笑:“好久不见,唐少。"
“上次市中心的那块地还多亏唐董手下留情,正想什么时候登门道谢一下。”他也伸出手来与唐泽寒握住,像极了商场里的客气寒暄。
“过奖了,能夺下那块地,是墨董的本事,无需谦虚,何况父亲都说墨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犀利人才,墨董无需介怀。”
落小凡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气着,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总觉的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落小凡看向墨吟风,他也正好看向自己,目光相接,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恐,而墨吟风只是淡笑着绅士般的点头,算是打下招呼。
落小凡一下愣住,刚刚他是在冲着她笑吗?
平静的完全是个陌生人,好像他们之间从没有交集过,从没有那样彻骨的恨过。
墨吟风,你到底是演哪出?
落小凡的眼光紧紧落在墨吟风的脸上,冰冷的似乎冒着寒气,即使时隔三年,她任旧无法释怀,见到他的那一刻,总能勾起心里最痛的回忆。
似乎感到落小凡慑人的目光,墨吟风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带着笑意看向唐泽寒:“这位是——”
唐泽寒轻轻揽过落小凡,笑着看着对面,不言而喻,他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红遍亚洲的完美公子竟然心有所属,看来不知道多少女子要芳心破碎了。”白研苏笑着调侃。
“相见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吃顿饭。”说着看向身边的男子“吟风,你说可好?”
墨吟风双手插在袋中:“不知道唐少是否赏光,还有这位——”说着他便停住了。
“落小姐。”白研苏补充。
“还有这位落小姐。”墨吟风继续说下去。
像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底,然后凉到心里。
墨吟风,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何必装作不相识,这样在熟知内情的人的面前,不是很可笑吗?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落小凡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她开口回答。
“好,麻烦两位了。”落小凡是眼角弯起,晃出一个明媚的笑.
她倒要看看,墨吟风,你究竟是要怎样.
我从来都不欠你的,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来吧。
高级雅致的餐厅,落小凡与白研苏对面而坐,她的旁边便是唐泽寒。
这顿饭吃的是相安无事,落小凡却觉得诡异非常。
她斜眼看着斜对面的墨吟风,他的面孔依旧清冷,没有暖意,却也是平静。
在落小凡的印象里,墨吟风尽管冷情,却并不沉静,他是个独断专裁,恨就恨到骨子里的人,他不喜欢和别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落小凡一时迷惑,毕竟过去三年,她的身边也早就有了别的女人,是自己太敏感,亦或是杞人忧天.
落小凡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视线停在凝固在墨吟风的脸上很长时间了。
墨吟风干咳一声,用餐布擦了擦嘴:“请问落小姐,我们从前认识么?”
她的心脏猛然被敲了一下,手蓦然抖了一下,餐具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吟风几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以前的人和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白研苏微笑着看着落小凡,声音温柔,却意有所指。
记得不是很清楚什么意思?
墨吟风,失忆了?
唐泽寒捡起地上的餐具,找来服务员要求再换一副。
“落小姐看似面熟,我们,以前便认识?”墨吟风的声音毫无波澜,好似随便问问。
“小凡刚从巴黎回来,哪里会认识墨董,墨董若是觉得面善,也是认错人了吧。”唐泽寒握住落小凡渐渐发颤的手,冰冷的让人心疼。
落小凡猛然转头看向唐泽寒,眼神复杂,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墨吟风失忆了,他全部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哗——
落小凡猛然站起。
她真的没有办法和对面的两个人一起吃饭,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恨不得扑过去掐住那个女人的脖子,还有那个男人,他怎么可以忘记。
他们的孩子死了,他亲手布局的,他怎么可以忘记,他亲手毁了他们的孩子,他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好痛,为什么所有痛苦的回忆只剩下她一个人承担,为什么失忆的不是自己。
她像地狱里的修罗,眼神像死神一样冷的慑人,她浑身颤抖,紧紧的握住拳头。
唐泽寒也站起,揽住落小凡的肩膀,“小凡今天不太舒服,我们先回去了,实在抱歉。”
墨吟风清冷的面孔挂出一丝笑意:“请便。”
唐泽寒拿起落小凡的外套,揽着她走了出去。
落小凡像是丢了魂一样,任他揽着,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餐厅。
当外面的冷风铺面而来时,落小凡思绪被拖回。
她一下挣脱唐泽寒,字从她的嘴里一字一字的吐出:“你都知道。”
唐泽寒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冷,一股怒色划过眉梢:“是,我知道,墨吟风的确失忆了,早在你三年前去法国的那天,他开车追你,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落下凡的心猛然一紧。
“为什么不告诉我?”落小凡的声音有些冷,似乎在斥责。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你不是一直不想提到他吗?”
唐泽寒的声音充斥着怒气,接下来他忽然安静下来,却字字冰冷:“还是,你还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落小凡猛然抬头——
唐泽寒的声音冰冷的骇人,却似乎透着一股悲凉:“小凡,我看错你了。”
说完他便大步走开。
落小凡呆愣在那里。
她胸口有个地方很疼,好像被戳中痛处一样,一股无言的痛处弥漫开来。
不,她绝对不想与墨吟风再有什么牵扯,那是她一生中最为痛苦的回忆。
他把什么都忘了,他放过她了,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她的泪顺着脸颊流下。
是的,她不甘心,至少她以为他们是相互折磨,失去孩子以后,墨吟风也一直活在地狱里,他留给她的痛苦他也一样承受着,那属于他们之间的是相互伤害的,他们就像一起生活在地狱里的两个人,相互憎恨着,却一起痛着。
可现在——
只剩下她一个人,为什么只剩下她一个人?
落小凡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三年来,从来没有这样想哭。
他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
一件衣服批到她的肩头,她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许久她才抬起头。
我以为你走了。”落小凡抽咽着低低的说。
“你明知道我没有。”唐泽寒双眉紧皱。
“阿泽……”她喃喃出声,泪眼巴巴看着他。
“对不起。”唐泽寒将她又抱紧了些。
“是啊,什么都变了,只有阿泽没有,你说过难过的时候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落小凡蓦然笑了。
“小凡,你难过吗?”
她诚实的点点头。
他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你该放下了。”
唐泽寒扶着落小凡站起:“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当初因为他的一句话,没有留下来陪你,或者没有将你带在身边。”
落小凡抬头,有些惊异的问:“我一直都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其实很早我就知道了,你是兰清雅钦点的儿媳,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墨家给的,那时父亲刚刚找到我,墨吟风对我说,若是我不离开,便会整垮唐氏。”
当时,他太渴望亲人,不想因为自己让父亲一无所有。
只是当时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嫁给他,若是知道,还会不会走……
终究,还是失去过她一次。
落小凡的脸上很不好看,整垮唐氏,果然是墨家的风格。
落小凡低下头喃喃:“对不起,阿泽,我不知道,我还埋怨过你。”
唐泽寒的心痛了一下。
他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小凡,忘了他吧,以后你的世界,我来负责。就像以前那样就好”
落小凡笑了,笑的泪水从眼角划出,这算是他们之间的承诺吗。
看着他温润的脸庞,他有一种安定的感觉,是那个最宠她,最包容她,最疼她的阿泽。
很多年都是那种漂泊的感觉,像个没有根的蒲公英,在哪里都觉得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