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它掐住了企图掠夺柳沟铁矿、煤矿的敌人的脖子;右边,它是出入太行三分区的一道重要关口。在中共武乡新八区区委会的一元化领导下,以七六九团六连为骨干,结合当地民兵,组成了关家垴军民联防指挥部。六连连长蒋开印同志为总指挥,区长魏庭敬同志为副总指挥,区委书记陈琪同志为政委,六连指导员孙坚同志为副政委。部队和民兵在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打击敌人。战前普遍把民兵训练了一次。三排和民兵一个班,在排长张亮、民兵班长关二如的率领下,守卫在尖山顶前哨阵地上。他们一进入阵地就日夜突击修工事,把交通沟从尖山顶挖到离温庄不远的摩天岭上,还在温庄和神南村之间的山圪梁上挖了条地道。两处地沟加起来足有2500多米长。
敌人自占领蟠龙后,千方百计地想劫取柳沟丰富的煤、铁资源。敌人到柳沟,一定要经过尖山顶下面的河不凌和温庄。在这一带,鬼子不断遭到六连和民兵的伏击,敌人曾几次在温庄安上的临时据点都被拔掉了。
10月初的一个上午,100多日军和伪军开到了温庄,拆房子,修炮楼。“不能叫敌人安上钉子。走,打它个麻雀战去。”三排长张亮同志带着两个班从摩天岭下去,刚走到十字路口准备通过“断路”(为了阻止敌人行进把大路切去一段称“断路”)时,猛听得“砰”的一声枪响,这是哨兵打的报警枪。“别下去,土坎下有鬼子!”敌人真诡呀,原来它只派了一部分人去修炮楼,200多敌人却偷偷埋伏在半路上。三排长听到哨兵的喊声,迅速把部队展开。埋伏在土坎下的鬼子见诡计被揭穿了,马上改伏击为强攻。敌人拼命往上攻,但刚爬到“断路”边沿,就被手榴弹砸回去了。三排长一面投弹,一面指挥大家:沉住气,瞄准打,只要封锁住‘断路’,敌人就上不来……
三排长发现民兵班副班长关林茂姿势太高,马上叫他:“姿势低一点,注意隐蔽。”民兵关荣书,平时就胆小,他埋着头蹲在战壕里,举着枪往天上乱打,三排长几步迈过去:“荣书,抬起头来,不要怕,瞄准敌人打!”
民兵班长关二如同志,是全县有名的神枪手,在襄(垣)武(乡)民兵比武大会上,曾荣获步枪实弹射击第一名。别看他只有17岁,打起仗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一个扛膏药旗的敌人,想爬上“断路”来,刚一露头,就被他打了个倒栽葱。“同志们,大家都向二如学习呀,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三排长高声地喊着鼓动口号。正当三排和民兵在和敌人激战的时候,守卫在风垴上的一排迎着枪声支援过来了,他们从侧面插过来,给敌人一阵猛打。敌人在一、三排的夹击下,见地形对他们不利,只得收兵。敌人白白伤亡了30多人,灰溜溜地返回了蟠龙。
敌人退走后,三排派了一个班下去,把敌人刚垒起不到两尺多高的“炮楼”,全部拆毁。这次战斗的胜利,大大地鼓舞了部队和民兵。以后,他们活动更积极了。白天,敌人到河滩上来遛马、担水,他们就打冷枪。晚上,就埋伏在河滩里,等敌人夜袭队一出来,就劈头盖脸地给它几个手榴弹。他们还在大路边、小路上、房门口、水窖旁埋上地雷,使敌人寸步难行。有一次,温庄有十多个老乡被抓走了,关二如知道这个消息后,在半夜里,带着部队悄悄地摸进蟠龙镇内,把被捕的老乡救出来。
敌人把关家垴的八路军和民兵,恨得像眼中钉一样,千方百计地想消灭他们。伪“剿共第一师”的日本顾问宫川中佐,绰号叫“白毛太上皇”,他咬牙切齿地说:“关家垴乃皇军心腹大患,一定要把它铲除掉。”1944年2月8日拂晓,1500多日伪军在白毛太上皇亲自指挥下,分兵五路,杀气腾腾地朝关家垴包围上来。敌人一出蟠龙,埋伏在河不凌附近的潜伏哨,最先打响了报警枪,接着,在尖山顶、风垴,也响起了枪声。久经锻炼的关家垴人民,听到枪声后很快地把粮食、衣物藏好,就迅速向东山方向转移。
等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关家垴时,只剩下一些空窑洞,想放火烧,但是麦秸、谷草、炕蓆……这一切可以引火的东西都找不着。口渴得像火燎的敌人,想喝口冷水润润嗓子,可一点水也找不到。气得敌人往窑洞里乱扔手榴弹,炸得土块、石片乱飞。又扑空了,这可把宫川中佐的白毛气得竖起来了,疯狂地嚎叫着:“追,向东山追!”敌人顺着通往垴上村那条山圪梁追来。
在最后担任掩护的七班和4个民兵,往东山转移,刚翻过两个山包,发现有30多个老乡隐蔽在山坳里。这些人犯了经验主义,他们误认为敌人每次来“扫荡”,都是水过地皮湿,走一趟就回去了,可是,这一次他们弄错了。七班长王金平同志忙叫民兵带领乡亲们迅速转移,他带着全班在后面掩护。老乡们刚走不远,追击的敌人就扑上来了。“同志们,坚决打,不让敌人冲过山圪梁。”七班长带着战士们,用火力严密封锁住山圪粱上的一条独路。这里,两边都是几十丈高的断崖,敌人兵力虽然多,但是施展不开,虽然连续发起三次冲锋,都被七班打退了。等乡亲们都安全转移后,七班长才带着全班,钻到山沟里,三转两转地就把敌人甩开了。
敌人还想继续往前追击,忽然在背后响起了枪声。原来,蒋连长已带着六连主力和民兵,插到离蟠龙不远的河不凌,抓住敌人尾巴打了一阵。敌人的兵力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临时从各个据点拼凑起来的。虽然敌人很想占领关家垴,但又担心八路军捣了他们的老窝,只好草草收兵。敌人“扫荡”又失败了,气得“白毛太上皇”口吐白沫,直喘大气,大骂土八路作战“不正规”。关家垴阵地仍然像钢铁一样地屹立着。
尖山顶阵地整整坚持了146天。虽然,不断遭到敌人包围与袭击,冬天又是那么寒冷,可是,他们始终未离开尖山顶一步,一直坚持到敌人退出蟠龙止。他们日夜都不放松打击敌人,常在深夜三五个人摸进蟠龙街里,甩几个手榴弹,打几响枪,惊扰的敌人坐卧不安。白天的冷枪组,埋伏在蟠龙近处,射杀敌人零星人员,光用冷枪就打死20多个敌人,吓得敌人不敢轻易走出蟠龙挑水、放马……由于他们日夜战斗,弄得敌人又害怕又愤怒,敌人千方百计包围过他们11次,每次兵力都在千人以上。
尤其是1944年2月8日,敌人用1500多人分5路包围他们,他们事先机动地转移在敌人归路上埋伏起来。等敌人回去时,打得敌人低头缩脑地窜回蟠龙。这次他们毙伤敌伪20多人,并夺回耕牛2头,炒面2斗,羊2只,都交还给原来主人。5个月当中他们与敌人打了89次仗,毙伤敌伪156名,他们连仅伤亡各一。在坚守尖山顶当中,六连和八区民兵380人战斗在一起。带领民兵作战,像兄弟搬的爱护他们,遇到紧急敌情时,总是先让民兵转移。有一次,几个民兵被敌人包围,七班就拼命打出一条路,把民兵营救出来。
因为他们爱护民兵,所以民兵对他们也非常爱护,只要枪声一响,民兵担架队都会自动跑来。民兵跟在部队后面,一有彩号,就自动抢救下来,用担架抬到医院去。秋收时,部队积极掩护、帮助群众抢收。把靠近蟠龙,甚至离据点不远的庄稼,用三、四个晚上都抢割回来,共抢割了600多亩。虽然尖山顶离敌人那么近,可是那一带的庄稼,并没有一亩荒芜,没有让一粒粮落入敌手。敌人来了,不管情况多么紧急,群众没有转移,六连战士是不会撤走的。有一次,全村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个老太太,被吓瘫了不能走,一个战士急忙把她背出来送进窑洞里。他们在尖山顶执行任务的几个月中,没有一个战士违反纪律,军民关系格外亲密。
战士们刚从前方回来,不顾疲劳,都主动帮群众挑水、推碾磨、送粪……群众把他们当作子弟兵,逢年过节,总是实心实意地给他们送年糕、饺子等好吃的东西。总之,第六连在尖山顶上5个月的艰险战斗生活,加上严冬冷风的袭击,把每个同志的脸庞都摧残的粗涩红肿。但是他们心里热乎乎的,战斗意志也锻炼的更加坚强了,难怪八区老百姓称颂他们是:救命大恩人。在庆祝胜利的大会上,荣获“围困蟠龙敌人模范连”的英雄称号。
和尖山顶遥遥相对的是韩壁村,这两个山头像两只钢铁大手,掐住了敌人从蟠龙到柳沟去的咽喉要道。在韩壁西北约2里远就是侯家垴,这是伪二团团部所在地,日军在那儿住着一个指导小队。
尽管敌人离得这么近,但是英雄的韩壁人民仍然坚守在前哨阵地,联合窑上沟、王家峪民兵和敌人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斗争。与韩壁民兵共同联防的是七六九团五连二排,排长叫王凤才。他是河北晋县人,高大的个子,黑红的脸膛,乡亲们都亲热地称他为“黑大个排长”。开初,敌人很疯狂,经常出来捣乱,影响了乡亲们生产。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王凤才带着部队和民兵,不断打击敌人。有一次,他把机枪组埋伏在侯家垴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下,自己带着几个民兵化装成老乡到敌人炮楼附近割谷子。
敌人果然上钩了。15个敌人气势汹汹地冲出去,他们扔下镰刀就向王家圪梁跑,敌人拔腿就追,当敌人追到大凹山梁那条只有一尺多宽的独路上时,王凤才扭过头来,带着预先埋伏好的部队给敌人迎头猛打,埋伏在翼侧的那挺机枪,也严密地封锁死了敌人的退路。敌人进不得,退也不能,独路两边又是几十丈深的陡崖,真像关了门打狗一样。敌人大部分被打死了,剩下几个,怕被活捉,来了个狗急跳崖,全都摔死了。从这以后,敌人不敢轻易出来了,在八路军和民兵的掩护下,乡亲们仍然坚持生产,如果敌人来得少,就坚决把他消灭掉,如果大股敌人出来,哨兵就把一大团碎布升到村外的信号树上,乡亲们一见报警信号就转移。离炮楼近的地方白天不好生产,晚上用火力把枪眼封锁,连夜抢收抢种,大家把这叫做“闪电生产”,围困蟠龙斗争中王凤才成为南线围困大军的组织者和指挥员,窑上沟、北上合、王家峪联防民兵,在他那一排八路军的配合下,打了许多漂亮仗,保卫了家乡人民的生命财产。
当时在蟠武线上更为着名的是十四团英雄营长钟明锋。这个传奇式的人物既是游击队的指挥者,又是个勇猛顽强的战斗员。钟营长是个身高膀宽的壮汉,说话像放炮,走路快如风,一个人耍两支冲锋枪,左右开弓,百发百中。他领着那支精悍的小队伍,时增时减,谁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东山一带人们说有800;漳河西边人们说上千数。白发老爷爷们说:“那就不是一伙凡人呵,那是天兵神将,要多少来多少。”只有蟠龙北面那道圪梁上的老百姓知道他带着一营神八路。
在围困蟠龙时,钟营长依靠着民兵,民兵们围绕着他。在神出鬼没的游击战争中,创造了无数奇迹。每次战斗一开始,钟营长大声一喊:钟明锋在此!民兵听了气壮,敌人闻之丧胆。老百姓一听钟营长在这里,就知道敌人又该吃家伙了……由于钟营长把各村民兵、四区游击队和正规军巧妙地调配在一起,使敌人无法辨明那些是民兵,那些是正规军,当敌人认为是民兵来骚扰时,偏偏遭到我正规部队的奇袭。
敌占蟠龙不久,钟营长一连几夜专门指挥联防民兵,奔胡峦岭据点袭击敌人。
有时佯攻,有时引退。闹得敌人晕头转向,架起机枪一个劲儿乱打。后来敌人见没有发生意外,以为是“土八路”在“捣乱”,于是放松了戒备。第7天夜里,当疲惫的敌人已安然入睡的时候,钟营长趁敌人未作戒备,手握两支冲锋枪,带着几十个民兵和八路军战士,突然袭入据点。他们从岗楼上枪眼里塞进手榴弹,炸得敌人七零八落,活着的还未找见武器,穿上衣服,就乖乖地举起了双手。这次,生俘伪军10多人,夺机枪一挺,步枪9支,还拉出3匹大洋马,回去后又用这战利品武装了配合作战的胡峦岭民兵队。
旗开得胜,屡战皆捷。麦子刚黄梢,三、四百敌人到蟠龙以北一带村庄,奔袭抢粮,钟营长闻讯从10里外赶到,设伏于石板沟口的青纱帐里,当几百伪军哼着淫词滥调,得意洋洋地进入我伏击圈时,被我两面火力夹击,打了个落花流水,只好狼狈逃回蟠龙。不几天又在上北漳附近截住一股敌人。伪军小队长一听“钟明锋”三个字,早吓坏了,30多个敌兵,还未等交锋就举手当了俘虏,并帮助扛着军用品运回北山里。
钟营长打仗是不分大小的。8月的一天,钟营长和战士们正在西沟岭吃早饭,侦察班送来情报说胡峦岭据点日伪军这几天中午经常三三五五溜达到龙湍村边去偷吃老百姓的西瓜。钟营长放下碗,提起冲锋枪,领着战士们出发了。半前晌跑了30多里山路,绕到龙湍村,他让各班分散埋伏在高粱地里,自己带了两个神勇的射击手,藏进离瓜地不远的戏楼里,一边等候,一边朝后墙上钻了碗口大三个洞。不一会6个敌人进了西瓜地,只听戏楼里发出“乒乒乓乓”的枪声,6个敌军应声倒下。当岗楼上敌兵闻声来援时,钟营长他们早跑的无影无踪了。
敌人连吃苦头,对钟明锋和他的游击队怀恨在心,日军“洪部”知道后,到处张贴告示:捉来钟瞎子,赏洋两千四。6月中旬,特务向蟠龙敌人报告:钟营长带着部队驻扎在汉广一带,蟠龙日军调集近千名日伪军,远绕姚庄地带,分数路向汉广方向迂回包围。每到一村都放出汉奸、密探,侦察钟明锋的驻地。喽啰们攀山绕岭偷偷摸摸转了多半夜,连个八路军的影子也未发现。原来,钟营长得到紧急情报,带着队伍紧跟在敌人屁股后面走。敌人转出这个村,他们刚好进村。闹得敌人大失所望,拂晓时分,侦察员转来报告:这批敌人有从蟠龙东北面返回蟠龙的迹象。钟营长和侦察员作了分析研究,便迅速配备部队和民兵游击队抄小路,横插到敌人前面,在韩家垴东北的咽喉地带埋伏下来。
垂头丧气的大队敌兵,蠕动着进入韩家垴下面的一条峡谷时,两面山粱上七、八支军号“哒哒滴滴”吹个不停,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射击,打得日伪军在峡谷里身子都转不过来。后来,一个日本小队长挥着东洋刀,逼迫部下冲上去抓活的。
“不到跟前不大打!”钟营长吩咐战士们。
30米、20米,10米……从望远镜中见这批送命鬼大都是日本人,并呜哩哇啦地狂吼:八格牙鲁,捉活的。日军简直爬到脚下了,钟营长两手举起两支冲锋枪喊一声:“打!”勇士们卡住了隘口,居高临下,左右开弓,又掷手榴弹,又扔石头。这批日军像崖头坍塌一般,一批批滚下山谷,所剩敌军见势不妙,拖了小队长尸体就跑。枪支弹药和尸体丢了一沟。
四区游击队用战利品武装了自己。山头上老百姓连蹦带跳赞不绝口:“钟营长领的果然是一支神兵呀……”钟营长还多次装扮成民夫混进蟠龙摸敌情,捉“舌头”。他留在武东、武西的战斗故事,至今人们还津津乐道。
困退蟠龙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