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却又是一早起床来敬茶,连带着只要比自己辈分大的,年长的就要敬茶一圈过去的,她嫁作新妇,倒也是一一按了规矩拜地敬茶的,那李建成倒也是第一次见她,见着她时,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无垢迎上他的眼,却是又转开径直走到了大少夫人跟前敬茶。
席间听得李渊教诲,对于无垢的表现,落落大方,恭谦有礼,倒是让李渊心中欢喜的,心中算着,倒还好是自己好守得与那长孙晟的诺,否则这白白的好儿媳却不知是落到何家去了,又闲聊几句之后倒是才让众人散了。
大少夫人却是来牵了无垢的手前去喝茶,因着是寒冬,却是不能进院子里,只能来得了厅中,秀宁本就与无垢相交好,与大嫂也是修好的,于是也一起跟了过来。
“大嫂,你才生了孩子,会不会劳累不得,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况且今日也是因着二嫂初来家里要敬茶你才来的,现下礼仪到了,你就先休息休息吧。”李秀宁关切的问道,长孙无垢本想说什么,却是被那大少夫人刘君佩给打断了。
“妹妹好意,嫂子知道,只是嫂子已然生产两月,身子哪有那般娇贵,今日见你这二嫂无垢也是好相处的,心中欢喜,倒也想多聊上几句,况且爹爹一向喜欢我们居家和睦,若见我等相处甚欢,该也是高兴万分的。”
“能娶到大嫂真是大哥的福气,可那大哥却……”说着便想起什么似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刘君佩却是看了一眼李秀宁又看了看长孙无垢,心下凄然道:“嫂子知道你说的,可是,如此这般,嫂子亦是心中无奈。”说着叹了口气,她又怎会不知道,丈夫背着她出去寻花问柳,只要不带回来,她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长此以往,若是说一直不带回来,那又怎会有那般的好呢?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却又是能哪般?
长孙无垢望了一眼李秀宁,见她那模样,她自个心中却也是明了几分的,于是转开了话题说倒:“之前世民同我说起大嫂为大哥诞下一名麟儿,长得可爱非常,怎的今日竟是没有见到?”
刘君佩见新来的弟媳提起自己的儿子,倒是心中又欣喜了几分:“本来今日是要来他来见一见他二叔新娶的二婶,可这孩子贪睡,被奶娘照顾着却是未曾醒来,今日怕是见不着二婶了,怕是这小娃娃若是见着你了也会开心不已的。”
“对啊,无垢,大嫂生的那娃娃真的好可爱,亦是非常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不知道如何俊俏,是否又要迷倒万千少女了,无垢什么时候也生下一个小娃娃让秀宁要抱一抱。”李秀宁倒也是淘气的厉害。
“秀宁,今后在家中不能无垢无垢的称呼,也唤无垢为二嫂,爹爹向来看重这些礼仪,你莫不是忘记了,以前你同无垢再好,可是现今她嫁与了你二哥,你就得唤她一声二哥,明白了吗?”刘君佩想了想说道,这厢长孙无垢倒是心中顿了顿,这大家果然就是大家,连个称呼都是要按着礼仪来的。
“大嫂,秀宁明白了。”李秀宁却也不恼的回到。
“怕是要秀宁恭恭敬敬的像个大家小姐,那还真是为难了她,想我李家虽是皇亲,却也是武将出生,虎父无犬女,也还是有些根据可言的,要想真真的变成规矩的大家小姐,还得有请大嫂和娘子两个好好的教导一番才成的。”花厅幔帐外传来了声音,倒是熟悉得很,刚刚他不是随着他爹爹一起进了书房了,怎的却是这样快的就来了。
咋一听前一句,倒还是顺耳的,怎的越往后听她倒是越加的郁闷呢,这二哥摆明了就是说她涵养不够,转着弯的说她不算,却还要大嫂和二嫂监督自己来着,若说换做以前,她与二哥之间却是说不出这些的,而就在他们日益熟了,日益兄妹情深之后,却是统统出现了。
“二哥这是觉着秀宁的修养不够咯。”她反问一声。
“二哥绝无意思是秀宁没有修养,只是大嫂却是少了些,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二嫂也还是差了些的。”李世民走出,朝着这边笑了笑。
“好啊,你竟是为了迎合大嫂竟然连我也说起来了,这才进门第一日,你却是这般的看我,那我这以后还不定会受何种欺负,今日倒是我选错了。”长孙无垢心中却是在暗暗的笑,她倒是想看一看这李世民如何解释。
“无垢,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只是……”他倒是有些吞吞吐吐了,他还真说的不是时候,她才来了他府中一日,他竟就如此说来,眼下他竟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却是转眼看了看李秀宁和刘君佩,李秀宁是抬头望了望天空,望不到,只看见了天花板,却也是极好看般的盯着;刘君佩更甚,端了茶细细的喝着,全当没有看到,而无垢却是两眼瞪着他。
“只是什么?”她又问道,眼里的一丝狡黠闪过。
其实他又如何不知,可是刚刚确实是他错了,他怎么能这样的来说她呢?现下她是在戏弄他不假,他却只能受着了,也算是玩笑一回,只是竟不知何时起,自己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了,他心中自是对她清楚得很,她怎会是那样一个小气之人呢?
“为夫错了还不能吗?”他拱手讪讪的说道,却惹来眼前三人一阵笑,他也笑了,长孙无垢却心中也是异常得很,因为她知道这后来的故事,这现下一家和睦的景象,等到为了那皇位之争的时候,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吧,不觉,她心中又叹息了一声,一丝黯然却是染上了她的眉梢,他眼尖,便是一眼看出来了,心中却也是疑惑着,他竟是不明白,她为何眼角总是有意思黯然的忧伤,他却是问不得,却也解不得。
时日又过去了两日,不管是千年后还是这千年前,却是有一事是中华几千年都不曾改变的事,那就是,出嫁三日要回门的规矩。
这一日一早,李世民携自己新婚三日的妻子长孙无垢带着前一日姨娘和大嫂为他们准备厚礼,朝着高府而去,一路上浩浩荡荡的道也是热闹非常,不知事的还以为是要去哪家下聘,却是没有见过这么大排场的回门了;这倒是亏了那李渊见着无垢对她十分的满意,恭顺谦厚,着实让人欢喜,倒是吩咐下来备了厚礼,准备借以此搭谢那高府的培养之恩来了。
而对于备了厚礼此点,长孙无垢却是心中忐忑,一是确实未曾见过有哪一家能出如此厚重的礼物来作回门的,却是怕了会有些看笑话的人握住了这把柄,他日会拿来说事,一则认为自己是李家的媳妇,受了舅父舅娘照拂至今,多备些道也是该的,却也是为此心中有些不安,毕竟自己嫁入李府,倒是也怕来日方长有人说闲话。
李世民似乎明白了妻子的一番纠结,握了她手倒:“爹爹喜你乖巧,多备了些礼,既是爹爹下令,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你莫作他想,有什么事还有我担着。”她抬头看他,终于是一脸宽慰的笑,自己担忧着以后这将成为别人来说事的笑柄,怕会影响到自己的丈夫,而此时他的柔情,却是让她自内心的笑了。
思绪早已经飘回了高府,自那日乘轿出阁,她竟是离开高府三日了,竟不知道高府一众亲人可好,不知道舅父与哥哥可好,不知蓝染是否还在,不知道哥哥与蓝染是否说清了说开了,那日成亲她亦是慌乱得很,竟是生生的忘了还有这等子事来着。还有表哥高柄和秀宁,两相属意却也算是久了,竟是不知道他们是作何打算的,以舅父廉洁之名,再加之她如今已经嫁入了那李府,想必是能帮上秀宁与那高柄几分的,心中想着,直到落了轿,倒也不知不觉就到了高府。
府门前早已有一大堆人在候着,期间当然是高士廉领头,哥哥和蓝染也在其列,如此就好,蓝染还在高府,想必哥哥与她,事情却也算是快要水到渠成了吧。
李世民早已经下了马,等她下了轿,两人一同走近迎上来的众人:“舅父、舅娘,无垢回来看你们了。”再依次看了看众人,李世民也是跟着唤了。
“好好,回来就好,何必如此劳众的带这么多礼物?”高士廉却是笑着说道。
“家父特地为舅父备的,说要感激舅父一家照顾无垢良多,舅父不嫌少就礼薄就好。”李世民倒是老成的说道。
“这岂止是薄礼,都快占了一条大街了。”蓝染说了一声,众人都笑了。
“蓝染,你还在此就好,我还怕着你回了冥罗山,昨日本想让彩燕来寻一寻你,谁知事忙,倒是把这事给搁下了。”长孙无垢走到蓝染面前说到。
其余人迎着新姑爷往府里走,无垢和蓝染也是跟着,想必大家都明白她二人有话要说,也没有来打扰,只都去迎了那李世民。
“我还以为你为着这未来皇后娘娘的位,竟是把我给忘了。”蓝染打趣的笑道。
“我怎会,怎会。”她倒也说不出什么来,终究是迟了不是。
“我开玩笑的,本来回去了的,可是又不好跑去李府扰你,想你刚去,也不适应的,舅娘告与我说你三日之后便会回门,于是我就又留下三日了,想着今日你总管是回来了,在李府生活可好?”
“很好,他们对我都挺好的,你与我哥,现下如何?”这才是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还不是从前那般,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她神色有些黯然,本以为这次她明了自己的心意,可眼下,她却是无从说起,她二人也还是之前的模样,她倒是有些灰心丧气了。
不自觉间已经走到了客厅,此时大家这个聊得起劲,那长孙无忌,倒是有意无意的朝她们这边看,无垢心中明白,想是哥哥对蓝染还是有意得很,却是不知为何,却是眼下模样,她也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