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不说你也猜到几分了。”她依旧是微笑。
“若是你不说，我只当自己瞎猜，你还是说一说罢。”说了这般久，她倒是有些渴了，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端起来喝，待到了嘴边却是起身走到门边开口说道：“彩燕，这茶凉了，你再去沏一壶来。”彩燕闻言接了茶壶，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这茶凉了，倒是有股子涩味，泡一壶新鲜的，该是好些。”蓝染坐下继续说道。
“你刚刚让我说一说，我知你心中也是知道个一二的，蓝染，我现下真不知要如何了，你帮我想想可好。秀宁与表哥高柄的情意，我等皆是看在眼里，此时出现这种状况，皆不为我们所愿，可是眼下你和哥哥要去岭南，正好世民与爹爹也征战走了，秀宁看中了时机，竟是想求我允诺她助她前去岭南看望表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无垢说明了缘由，只想蓝染能想出个好的主意来。
“秀宁想偷偷去岭南私会高柄？”果然如此，秀宁本就古灵精怪得厉害，这时已经在府中守了一年，想必是苦无机会，年岁日长，她又岂能坐以待毙，而此时想必她与无忌前来太原，又说起要前往岭南，她心中动了主意，否则据她性格，他们来了李府之后的所见所闻，便是那般不似她了。
“也不算是吧，她得知你与哥哥要去岭南，便想求我帮她偷偷出了府，与你们同去，她亦是知道若她一人前往我是决计不准的，现下她是算准了时机，便想着要同你们一道前往了。此时李渊不在，就算届时他知道她离家出走，想必也已经晚了。”长孙无垢似乎也是对着自己说。
“如此，你是同意了？”蓝染的口气有些似肯定的陈述，又有些似疑问。
“小姐，茶水泡好了。”彩燕在门外唤了一声，却是没有进来，想必知道两位小姐在房中说话，亦是知道要回避。
“恩，端进来罢。”长孙无垢应了一声，彩燕端着一壶茶进来，待放下时还多了一碟糕点：“小姐，厨房刚做的梅花糕，小姐和蓝染姑娘叙旧，也适时的吃些东西，该是会好受些罢。”放下糕点，又给一人添了一杯新茶，方才退出门外。
“无垢，彩燕这丫头倒是越发懂事了，这个做得倒是精致得很，却不知味道如何了。”蓝染拿了一块梅花糕说道。
“恩，倒是越来越赶得及平儿了。”长孙无垢的思绪拉开了去。
“恩，我听得无忌说过，平儿自小跟在你的身边，想必是你来了这异世见得最多的便是平儿吧，后来遭逢家变，平儿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一起来了高府，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丫头，不过后来年岁长了，你让她回乡嫁人了。哎，终究是时日久了，你想念平儿却也是人之常情的。”蓝染想起之前和无忌闲谈之时说起过这个丫头，是挺护主的一个女子。
“是啊，离开也差不多两个年头了，却不知此时过得如何了。”长孙无垢却是有陷入了思绪，来得这异世第一个见得便是平儿，她受欺负时是平儿跑去搬来哥哥，亦是她教会自己很多，在长孙府被冷落时平儿亦是对他们不离不弃，待被长孙安业赶出家门时候，她也是随着自己一起离开，可是，她终究是想要平儿能过平凡人的生活，她不想亦不能接受说要终生为婢的观点，她希望，平儿能有自己生活的权利。
“她该是已经嫁作人妇，你也不必担忧。”蓝染茗了口茶说道。
“是啊，既是嫁作人妇，必定也是处一家之事了，我担忧也担忧不过来了，呵呵……”她笑了笑，是自己多想了，但愿平儿是真的过得很好。
“我们刚刚说的你还未曾回答我呢？你是同意了秀宁的想法，同意助她一臂之力，然后让她与我们一同走吗？”蓝染把话题扯了回来。
“我不知，若是当真如此，我不知是否是害了她，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该是如何，若是届时爹爹不同意，她又该何以自处？我有很多的不定性，却是怕极了一步错，步步错。”她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啊，人生犹如下棋，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她此次助她错了，那么日后却是补救也是惘然了吧。
“若是她此去不去，日后听得她爹爹的吩咐嫁了人，定是悔恨一生的？届时你也是不好过的，你我都知道，李家起兵乃是三年之后，就算再早，舅父一家也是那个时候才能恢复自由，可是这三年却是变幻莫测，若是期间生了变故，届时又该如何交代？”蓝染细细的说道。
“是啊，我也是念及，若是三年间她受不住嫁了他人，又或者心中郁结，那都是我不愿看到的事情，可是此时想要李渊点头却也是万万不能的，若非是早前我小时候便与李世民定了婚约，怕是爹爹去世，现下这种状况我也是不能嫁进李家的吧，自古门第之见甚严。”她想了几个如果。
“是的，门第之见，以李渊乃是皇亲，自是断然不会同意女儿嫁与一流放之囚的，所以，无论此事你做与不做，都像是一个赌注，或者会赢，可能会输，两不受益，你只能在两方周旋。不过所幸还好，李世民那般待你，自然不舍得你在中间为难，届时该是会帮你的。”蓝染笑了笑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此次助秀宁，让她前往岭南见表哥？”长孙无垢心中本就有些倾向于此，此时见蓝染亦是如此说来，心中倒又多了些坚定。
“无垢，你可曾听过‘若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想必就是如此罢，你我既然都市如此，又何必为难秀宁？”她此时借秀宁一事说与无垢听，其实何尝不是说的自己，‘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要他的心在，那么伴他一生，又有何难，就算这生活不是自己所愿的，那么她也受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的确如此，那就愿她二人能有足够的缘分，能好好的相知相守了。”她重复了一遍，身为女子，大抵都如这两句词所说的吧，就算此事她做错了，可是她希望秀宁与表哥高柄，能不留遗憾。
房中两人却是如心中释放了千斤重担，两个人皆是笑盈盈的饮着茶水。
“既然是如此，那么我得和无忌商量一下，先行启程去岭南，这样也好多些时日掩护。”蓝染却是又开口说道。
“你们才来几日，便是要急着走吗？”长孙无垢说道，虽然她知道此时定了心来要帮助秀宁，可是她却是想多留兄长和蓝染多住几日，下次相见却不知是何时了。
“无垢，时日还多，我们去岭南看望舅父之后随时可能返程回来太原的，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现下秀宁之事为重中之中，至于相见，却也是不难的，待我嫁与你哥哥，想必他也不舍得离你太远地。”说着倒是自己羞红了脸。
“蓝染，我倒是真心的希望你能与哥哥尽快成亲，也好早些定下来，到时相见也容易些，只是，我习惯了唤你蓝染，到时候你可别强制性的要我唤你嫂子才是。呵呵，就像我与秀宁，她倒是唤我为无垢唤惯了的。”长孙无垢看着蓝染一脸红晕，笑着说道。
“你唤惯了就唤惯了罢，我也不会怪你如何，你要知道，就算现下不定，就算我不与你哥哥成亲，最多不过三四年，你哥哥一定会定下来的，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谋士，这一点，我们谁也无法改变。”她悠悠的说道，心中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去，是如何，她自己也说不清。
“我只希望你能与哥哥快快成亲。”她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譬如说历史已定的身份，譬如说那些扣动心弦的故事。
“无垢，我们且走且看吧，故事的发展有些时候并不能按人心所想。”这一句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直至长孙无忌来来‘绿茵阁’中。
“蓝染，你亦在此。”他轻声唤她，本想来找妹妹闲谈一会儿，却不知蓝染也在。
“哥哥，我与蓝染刚刚闲谈来着，正好你也一块吧。”说着自己动手多倒了一杯茶。
“说的什么，竟似谈了许久。”长孙无忌看了看桌上。
“你怎的知道。”长孙无垢问及。
“糕点所剩无几，茶壶亦然，又怎的会时短？”他笑着说道。
“哥哥真是观察细致了。”说着笑了，蓝染也在一旁笑着。
“说吧，你们谈些什么，又还有何事要和我说及？是否和我有关？”长孙无忌端起茶杯汲了一口，等待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和妹妹说说他们刚刚在谈及的事情。
“不算与你有关，实则也是有关。”长孙无垢想了想，却是说出了句绕口的话。
“竟还有如此这般的‘不算与我有关，实则也是有关’？你们两人究竟是说及何事，竟是让我听得有些复杂了。”长孙无忌放下了茶杯，眉头却是皱了皱，他是真的想不通此时妹妹说的究竟是何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