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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落日之伤 7

99年的冬天还未过去,千禧年的第一道曙光就已以最亮丽的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而当中考胜利的喜悦还没让这批孩子享受够,高考巨大的压力就已经摆在他们面前。现实的到来永远令人无法抗拒。

准备高考的学生是痛苦的,带毕业班的老师也一样,没好到哪里去。前脚出门的人还没走远,后脚跟进的人就接踵而至。所以,毕业班老师也就习惯了把微笑送给那些离开的人,把严厉留给了那些刚来不久还没适应的新人。但高考的真理是:底子好的人不用怕,因为即使发挥失常也差不到哪里去;底子不好的人再怎么亡羊补牢,也只是在给自己失败的残影织一件漏洞百出的外衣罢了。

两年的高中生活,就这么从佳俊与小弱十指相扣的指缝间悄悄溜走。一眨眼的时间,他们也来到了高考大军的队伍里面,像被戴上了写着“高考”两字的高帽一样。

佳俊是个只需要看懂一道题就能举一反三的聪明人,所以学习和恋爱这两个看似矛盾的事情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是一种不寻常的和谐。在每次的期中,期末测验中,他总是不掉班里前三名,也因如此老师都把他当成这个班的重点对象给予重点培养。

每当佳俊被老师当做榜样在班里表扬的时候,小弱总是比佳俊显得更开心,即使她的成绩都是那么的起伏不定。小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够聪明,还是缺乏更刻苦的努力,总觉得那一道一道的理综题目是那样得让自己难以企及。

不过幸运的是,她身边有佳俊。他很敬业地做起了她的课余小老师,不厌其烦地把运算步骤一遍一遍地讲解给她听。有的时候小弱还是有点似懂非懂,这时候的她总是埋怨佳俊,不是因为他讲解的不够好,而是当初她自己真不该受他的怂恿跟魅惑,一时头热就填了理科跟他留在了同一个班。佳俊只能一边挨着委屈,一边安慰并鼓励着她:你一定能够做到。

小弱知道佳俊其实是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所以一个劲地奉承着她那点可怜的理性思维。她不觉得他有多么处心积虑,更何况,她同样也是舍不得离开的。两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他一来就用冷笑话逗自己,散去她朦胧的睡意;习惯了每天中午与他一起在食堂吃饭,然后幸福地逛超市;也习惯了晚自习后被他牵着手,散步在柔弱的月光下。就算是放假回到家,他还是事先约好时间偷偷地打电话给她,而自己也会偷偷地去接电话。不知不觉中,小弱就这么渐渐地走进了佳俊的世界,带着微笑,越陷越深。

在这班里,除了佳俊,晗凝无疑也是老师心中的一个大“宝贝”。

节假日或是寒暑假,晗凝的父亲为她基本上把所有的任课老师都请到了家里,给她做课后辅导。虽然吴中的老师每个人的家教费用都不低,像佳俊这样的家庭根本是难以承受的。但李父就是舍得给女儿花钱,尤其是在教育上。他为女儿早就设定了他概念中该走的路,那就是出国留学深造,读硕士,读博士,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国嫁人。所以他还为晗凝额外报了个外语培训班,好让她能顺利通过托福考试,去美国读个好大学。

晗凝除了学习似乎生活中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她现在最大的课余爱好可能就是化妆了。她也忘记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化妆,只记得小时候看到母亲在那边浓妆艳抹时就会忍不住跑过去要她也给自己化。久而久之,她也就学会了自己给自己化。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晗凝是充满自信的,她相信她的容颜不输给班上任何一个女生,包括奚小弱。不过,她的的确确是输了佳俊。她打了粉底,涂了腮红,画了眼影,上了美瞳,在一系列精心打扮过后望着镜中人,却不知道这妆是为谁而化。

子鑫是晗凝两年多来最忠实的fans,虽然晗凝一次又一次的给了他残忍的现实,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感动她的。可不幸的是他就未必能像佳俊一样做到爱情学业两不误的程度了。他的成绩从进高中开始后就成了一条缓缓降落的抛物线,坠落到现在大学梦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班主任面带着僵硬的表情走进教室,在讲台上用像要吃了人似的眼神扫望着台下那一张张恐惧的脸。

“你们真是争气诶,上次拿了年纪倒数第二,觉得还不够,这一次索性给我拿了个倒数第一,你们一个一个像是要考大学的人伐?按照你们现在的成绩我敢说要是有一半能上大学我就谢天谢地了。”

台下一片死寂……

“我每天苦口婆心地跟你们说用功点用功点,又不是为我咯,是为你们自己啊。我知道现在春天来了,班上很多同学都很冲动,开始搞对象了。搞对象那么容易的啊,是要负责的啊!以后结婚了就是柴米油盐的呀,又不是像你们现在抱了个篮球玩三步上篮咯……”

话音未落,班上哄堂大笑起来,仿佛刚才紧张的气氛已经灰飞烟灭。

“就是这么回事情呀,你们别笑,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班长,把成绩单发下去……都拿回家给家长签字!还有那个奚小弱,你来下我办公室。”班主任说完便走出教室。

小弱听到被叫去办公室,心里忐忑极了。她在想会不会是跟佳俊的事情被老师知道了,还是这次月考考砸了需要做思想工作。她忽然想起子鑫上次因为下课跟佳俊在走廊玩摔跤,被班主任叫去的事情——班主任怕子鑫带坏佳俊,所以叫他别影响班上的好学生。她边想,眉头边跟着紧锁起来。

“放宽心啦,没什么的,班主任对你说什么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啊。再说不一定都是坏事啦,是好事也不一定呢!”佳俊拍拍小弱的肩膀,安慰她道。

小弱对佳俊微笑一下,便起身走了出去。

“姚老师。”小弱小心翼翼的说道,像个等着受罚的小猫似的。

“小弱你来啦,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杭州一个模特学校给我们发了个模特特招生通知,它要求女生至少172cm以上,身材、面容等外在条件较好。我看了班上女生里就你达的到这身高,而且你外在条件确实很不错,觉得这对你可能是个机会。你有兴趣的话拿一份表格去,到时候去杭州面试一下。”班主任说完,便递了张表格上去。

小弱接过报名表,谢过老师之后,激动地走出教室。小弱知道这对她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有种预感,她可能会被选上。毕竟高考这条路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通过,这对于中国这个拥有庞大人口的国家来说无疑是一场激烈的战争,“死伤”无数。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落榜了该怎么面对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母亲,而且她也想跟佳俊一起去一个城市念书,好守住自己的初恋。

她兴奋地回到教室,跑到佳俊前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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