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所铺就的地面,果然是坚硬无比,更是难以被毒物所腐化,即便楚梦汐与老者斗了这么久,遍地的毒气,却不见地面有任何的异常。
而宇文拓与宇文靖已经搜寻了许久,却未曾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别说什么密室机关了,就连一个字,或是一个符号都不曾找到,大概是这里的主人本就不识字吧。
一城之主,且是魔者,如何会没有密道机关呢?
“难道……”宇文拓忽然有所悟的看向了宇文靖,话却只说了一半。
有些事,不需要用言语说明的,千年前便是同僚,宇文拓与宇文靖之间自是有着默契的。
更何况,轮回转世之后,二人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即便关系不友好,但毕竟有着血缘之亲啊。
“去财主府。”宇文靖亦是明白了宇文拓的所指,二话不说便纵身离开。
二人的猜测,并不知能否被证实,但趁着大财主还在竞技场里,老者也被楚梦汐所缠住,他们行动起来最为方便了。
至于伍灵儿那边,有小鬼在,断然不会出事的,就算小鬼在竞技台上,但只要伍灵儿有危险,小鬼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伍灵儿的。
其实,与其说他们放心小鬼的存在,倒不如说他们对伍灵儿有信心,这世上能伤伍灵儿的,怕是只有魔刹有那个机会了。
只要伍灵儿用结界保护自己,谁又能奈她何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宇文拓和宇文靖已经站到了大财主的卧房中。
虽然大财主很富有,奴婢成群,但在他的主卧里,却是唯一一处没有下人伺候的地方,故而二人也不必费事的搜寻,猜到了事情必然是出在这里。
四处的搜寻了半晌,却还未找到机关所在,宇文拓以为自己的判断有误,本想着要离开的时候,却见宇文靖坐在了屋脊上,笑着看向他。
“找到了?”宇文拓飞身上去,只见宇文靖手中握着一把钥匙,那金灿灿的质地,且纹路繁琐,一看便知是贵重之物。
“钥匙找到了,接着便该是去找锁了。”宇文靖纵身落了地,将钥匙收在袖中。
只可惜,他们又找了近一盏茶的时间,仍是未曾寻得到。
为了不让大财主起疑,二人只好回到了竞技场,落座在伍灵儿身后,若不是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真难发现他们曾离开过。
正在台上快速的奔跑着,已经开始磨牙表示不满的小鬼见二人回来了,这才厉喝了一声,猛地璇身,一记勾魂腿,将敌手打败在地。
不若之前设计让对手死在自己的兵刃之下,这回是将对手直接给踢飞了出去,而那少年正好横在了墙壁的砍刀之上,脑袋就这么掉落了。
“我又赢了,我又赢了!”小鬼站在台上欢呼着,好似没看到大财主那深沉的目光般,高兴的喊道:“大财主,我又给你赚金子了,你可要打赏我。”
大财主阴险的一笑,却也点头答应了。
直到裁判宣布小鬼获胜,比赛结束,大财主才起身,却是急急的离去。
虽然大财主身材极胖,可走路的姿态却是生了风一样,连与东城主斗嘴都懒得。
无所谓的仰了仰脸,小鬼朝伍灵儿吐了吐舌头,他忙了近一个时辰,可都是伍灵儿的授意。
点点头,伍灵儿起身,在宇文拓和宇文靖的保护下,走下楼梯来,带着小鬼回了财主府,才不管大财主是否不高兴。
唯有将可疑的人惹毛了,才能看出他的真本事来。
至于秦雪柔与丫头,今日不管做了多少事,怕都是白忙活了,因为真正有问题的人,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你去哪里了?”大财主通过暗道来到了城主府,见老者正急急的朝竞技场方向赶去,不悦的问道。
“属下失职。”老者并不解释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似乎不打算说出楚梦汐的事情来,只是躬身垂首,一副奴才的模样,好似他并非是生死城城主的管家,而是大财主的家奴。
今日一战,竟没有分出胜负,老者心里可还是惦念着呢。
“跟我来。”大财主说着,便取出了一把金钥匙,与宇文靖所找到的那把一样,却是端着主人的架势。
来到了柴房之地,大财主一脚踹开门扉,可见其心情的不好。
老者见状,也不敢多言,只是弓着身子,随着大财主而行,不知情的还以为大财主才是正主儿,否则老者这样一个城主的管家,如何会如此乖顺呢?
拨开了一堆干柴,大财主拿着金钥匙开启了密室的门,也难怪宇文拓二人遍寻不到,哪里会想到有人将密室设在柴房里呢。
跟在大财主身后,老者点燃了火把,为大财主照明,二人一路前行着,又打开了一道金子所打造的门,这才到达了他们所要到的地方。
只见这个地道里无不是用黄金所打造的,奢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城主的府邸。
然而,在地中央的位置,却有一个中年男子被玄铁所制的铁链所束缚着,看上去奄奄一息,但其贵气却仍旧展现。
一身金色的华服,墨发用金环束起,就连男子的脸上的皮肤,也是透着星星点点的金光,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城主,别来无恙啊。”大财主睥睨的看着被束缚的男子,虽唤他为城主,却没有半点恭敬之意。
能够将城主囚禁,大财主倒也是本事,哪里会惧怕呢。
将火把放好,老者躬身退到一旁去,只是看了那锦服男子一眼,便垂首不语。
抬起头来,被称为城主的男人看了大财主一眼,余光扫向了一旁的老者,却是温雅的一笑,并没有被囚禁的悲凉活凄惨,好似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好友,很是友善。
“本司待你不薄,将你从一个人人践踏的卑贱之人,提拔为一城之主,得重金,为何还不满足?”锦服男人问着,语气里没有怨愤,亦没有恨意存在,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
没错,这个被困的锦服男子正是生死城的城主,亦是伍灵儿等人所要寻找的金司。
不过,如今的金司却是阶下之囚,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而生死城里的民众,似乎并不知道城主所发生的危险,否则也不会让老者一个管家,能够想做什么,便做些什么。
“既然待我不薄,为何不肯用你的元丹救我儿子一命?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是你亲自认下的干儿子!”大财主低吼着,虽是满身的肥肉,可额头上却青筋乍现,可见怒气如何的重。
“本司说过,元丹也救不了他的。”金司无奈的摇头,不知是想起旧事来感到无奈,还是略有伤怀,竟对囚禁了他的下属,有着歉意的目光。
只是,金司虽然表达出了歉意,到眸子里却是光明磊落,没有半分的闪躲。
“他才八岁啊!你说要将最好的一切都交给他,可是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这就是你对他的疼爱?”完全不听金司说些什么,大财主仍旧陷入在自己的仇恨之中。
或许,这也能解释了大财主为何不忍心要小鬼死,只因小鬼与他过世的儿子年岁差不多大。
无言以对,金司只好沉默了起来。
可老者这个时候却是垂首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主子,那个伍灵儿有了身孕,若是借助得当,可让小少爷重新回到人世。”
“你说什么?”大财主仿佛没有听清,紧张的问道。
“闭嘴!”金司大喝了一声,声音中的严厉之色盖过了大财主的声音。
可是,老者虽瑟缩了一下,却还是继续说道:“属下最近看了一本古书,上面记载着,若是能借助三个月的孕妇,便可以让已故的亲人免受轮回之苦,再度回到身边,且不会丢失前世的记忆。”
“此话当真?”大财主又问,眉眼间竟是笑意,可见是如何的开心。
“属下不敢妄言。”老者答话。
“走,咱们这就去帮了她。”大财主一刻也忍耐不住,只要想到儿子还能回到身边,便一切都知足了。
“一万年过去了,你还执迷不悟吗?”金司开口,唤住了大财主,眼中流露着伤痛与绝望,更有着说不出的期盼。
本是最好的兄弟,虽没有血族之亲,却有着让天地疾愤的情谊存在。
那时,金司只是五行尊者,并未炼成肉身,是大财主救了差点魂飞魄散的他,并帮他找寻了现在的这具身体,让金司得以有了人形。
可是,也因为大财主的贪财,金司才建造了这生死城,为的是报答大财主的救命之恩,并且给了他巨大的财富。
那时,生死城里住的都是人族,并无魔者,故而金司是唯一的主宰者,却也给了大财主无限的权力,而金司只是顾着修炼驭金术。
可谁知,这片原本是人族的地方,却来了无数的魔者,而大财主的儿子也死在魔者手中,要求金司用元丹来相救。
奈何,人死不能复生,金司根本就无能为力,至少他的修为还办不到这点。
大财主因此而记仇,便设计将金司囚禁此处,直到城中的人都以为城主是闭关修炼,都不曾察觉大家万年如一月,始终重复着过往的生活,记着的不过是曾经的记忆。
这也是生死城明明是死城,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商家和客人的原因。但知晓这些事的人,只有这密室里的三人。
“就算再等一万个一万年,只要能救活我的儿子,我依旧不会放弃。”大财主说着,便踏步而出,虽身材肥胖,可走路生风的劲儿头,可见其心中已决之意。
身为父亲,大财主或许并没有错,不过是想救回自己的孩子。
只是,大财主却用错了方式,他是在用别人的性命做赌注啊!
大财主步履匆匆的离开,花衣老者却是驻足看向了旧主子,直到大财主已经离去,才说了一句。“主人,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花衣老者的语气很是沉重,这一万年来,他第一次有机会见到旧主,更是第一次将这句话说出口,花衣老者何尝不是等了一万多年呢?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但希望已经来临,就算付出生命,老者也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而让金司被困于此。
所谓忠仆,说的便是花衣老者这种的,不会因为岁月的更替,而减少了对主人的尊崇和忠诚,金司是何其有幸啊。
“若是牵连了无辜,我定饶你不得。”金司狠声的说着,虽然气色不加,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力道十足,但眼中并无狠戾之色。
对于花衣老者,金司心情是复杂的,希望他能够不要插手这件事,不要再做错事,却也感动于花衣老者的忠心不改。
“只要救主人出去,老朽死而无憾。”花衣老者说完,便快步离去,若是他耽搁的太久,大财主定会有所怀疑的。
直到密室传来了落锁的声音,金司这才身形一变,自镣铐中走了出来,而刚刚那副虚弱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只是,俊美滔天的脸上却是浮现了担忧之色。
因救命之恩,他不惜画地为牢,圈禁了无数无辜的人族,让他们留在生死城里,以满足大财主的欲念。
可是,事隔了万年,大财主仍旧没有顿悟,他还该继续放纵大财主,让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吗?
一万多年了,金司从未挣脱开镣铐,是心甘情愿的被羁押,只要能换取大财主的心里舒坦。
这样的抉择,或许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吧。
并不知道如今的生死城,早已经变了模样,金司哪里会知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更不知在他所住着的囚牢旁,那个惨绝人寰的竞技场里所定下的骇人规定。
虽视金如命,可在金司心中,却是有着一片善良的地带,从不曾仗着魔者的身份而为祸人间。
或者说,这五行尊者虽为魔族,却都有着善良之心,否则也不会为保护人族,而甘愿离开魔道,贡献着他们的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