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的航行,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接连几个日夜,都是在水上度过。
因为船上的船夫都被灭了,除了伍灵儿这个孕妇不需要做工之外,其他人都是轮流做船夫,还好小鬼之前有学过,否则一群门外汉,怕是永远也进不了永乐城了。
而在南鼓书院这边,南黎院士彻底的白了头,南为君的不告而别,让他大伤脑筋,却动用了羽熙国的关系,以及清昱国的人脉,都未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同南鼓书院这边不同,在京都里也有一个人失踪了,那便是林宝烟。
自从知晓林宝烟有了身孕,伍灵儿饶了她一命之后,宇文吉便将她养在深宫中,虽不是后宫的妃嫔,但所给的待遇却不低,将她照顾的很好,可林宝烟还是离宫出走了,却没有回林府。
对于林宝烟的失踪,宇文吉并非派人大范围的搜查,但暗卫也是派出去了不少,毕竟林宝烟所孕育的是宇文戬的孩子,不能有所闪失,将来或许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是的,已经执政多时,在宇文吉心中,有些人早已成为他的棋子,这便是身为帝王的悲哀,不论心地如何的善良,可有些事情还是不由自己。
“吉儿,勤政是好事,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德妃缓步而来,命丫头将一盅补品放下,便挥退了屋内所有的宫人。
母子俩虽都住在宫中,却鲜少有机会可以见面,更别说是说说话了。
如今,天永皇帝携孝皇后离开了京都,德妃这位代皇后协理六宫的主子,却反而是什么事都没有了,整理闲的慌,只能看看书,偶尔过目一下账册。
当然,宇文吉如今贵为太子,代天子处理朝政,自也是朝臣所关心的人,而德妃也免不了会听到一些关于宇文吉的消息。
比如,有朝臣建议宇文吉纳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如今放眼羽熙国,便只剩下宇文吉和宇文烈两位皇子了,朝臣们自然是要关心皇家子嗣的问题,这是攸关江山社稷的。
当然,也不乏有些大臣在看着国丈的位置,都希望未来的国母都够出自自己家族,包括德妃的母族里,也不乏有这样的人存在。
“母妃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总是为后宫的事操劳,儿臣这里自是有宫人来照料的。”宇文吉起身,扶着德妃坐下,在母亲面前,他只是个儿子,需要尽笑道。
德妃欣慰的一笑,拉着宇文吉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刚才坐下的时候,正好扫到了大臣所上书的折子,那是奏请宇文吉纳妃的奏折。
“无关紧要的事,吉儿无需放在心上。虽然国母之选,并非儿戏,但母妃深信吉儿会选择一位贤德的女子为后。至于后妃,吉儿可按照喜好而来,也不需顾及那些大臣。若是前朝与后宫紧密联合着,反倒会有误于朝政,夫妻间也多了算计。”身为过来人,德妃很清楚其中的关联,便劝说道。
“母妃最懂儿臣心意了。”宇文吉有些无奈的一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些老臣,总不能说人家的女儿不好吧。
但纳妃一事,宇文吉暂时没有想过,心里还在担心着伍灵儿等人的安危。
关于魔道的事,宇文吉并未对朝臣言明,以免引起恐慌。
但是,这件事始终压在宇文吉的心头,如何能放得下呢。
见宇文吉眉心有了褶痕,德妃轻叹一声,很是心疼的说道:“吉儿,好好休息,身子是最重要的。在母妃心中,你是否能成为帝王,并不重要,母妃只要你安好。”
“儿臣明白。”宇文吉温润的嗓音很是好听,可心里的压力,如何能对德妃说明呢。
成为太子之尊,宇文吉已经别无选择,江山的重担早已经压在他的肩上,必须肩负的。
可是,这并非是宇文吉所愿,他想要的是惬意的生活,是与世无争。
“母妃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见你安好,便也放心了,一定要注意休息。如今你父皇不在宫中,可不能累坏了身子,羽熙国需要你。”德妃略微感慨的说着,便在宇文吉的恭送下离开。
德妃一走,立即有暗卫进来禀报:“殿下,今日清昱国旧部的动作加大,很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在散播谣言,说前太子已经沦为魔道,要回来争夺天下。”
“继续查探。”宇文吉皱眉吩咐着,可犹疑了一下,握着朱笔的手一沉,重声道:“再有散播谣言者,杀无赦。”
“属下遵命。”暗卫领命而去,不过是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身子重重的向后靠去,唯有在没人的时候,宇文吉才敢展现出疲惫的一面。
清昱国,好像是不死的僵虫,无论宇文吉派出多少人,都灭不了他们,更是对他们的根据地一无所知。
可是,身为羽熙国的太子,宇文吉却不能放任这些人来扰乱国纲。
羽熙国建国不到二十年,根基尚且不够稳,无法谈及兴邦,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安内,那么羽熙国必亡,而受苦的还是百姓。
“汐儿,如果你在就好了,一定会笑着告诉我,天下无难事吧。”闭着眼眸,宇文吉靠在龙椅上,心情却是十分沉重的。
只是,宇文吉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喜欢的是伍灵儿,可为何当心情烦闷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楚梦汐呢?
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很奇妙的。
宇文吉之所以与楚梦汐能走的近,很大程度是与伍灵儿有关的。
虎跳山上,魔姬刚刚说完战略,命人前去准备。
此刻,只有魔姬一人在这议事的山洞内,有了老茧的手捂着胸口,疲惫的靠在石椅之上,双眼紧闭着。
“你的内伤很重,不能再如此的劳心劳力了。”黑煞现身,担忧的说着,并来到魔姬身侧,为他渡气疗伤。
“卿儿没有信息传回,我若不替他主持大局,清昱国如何能复?”魔姬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沉声说道。
“若是卿儿知道你为他如此,定会自责不已,你也于心不忍的。”黑煞亦是沉声,借此来掩盖自己的心疼。
“不能替卿儿守住江山,我存在有何意义?”魔姬问着,声音微冷,人已经站起身来。
操练大军,魔姬事必躬亲,从来都没有过携带,二十年如一日。
“魔姬,你的身子,你自己清楚,再逞强下去,只怕你等不到卿儿回来,届时又当如何?”魔刹终于动怒了,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猛的拽住了魔姬的手臂,将她拉入怀中,黑煞动手点了她的穴道,让魔姬没办行动。
唯有如此,魔姬才能够静心休养。
“黑煞,放开我。”魔姬挣扎不了,只得大声的喊话,语气里满满的怒气。
然而吗,黑煞既然会出手,又怎么会放开她呢。
将魔姬放置在床榻之上,黑煞低沉的开口,道:“这穴道,待一日后会自行解除,若是你还在恼我,尽管来找我便是,绝不还手。”
黑煞说完,便闪身离去,不知是代替魔姬去做事了,还是隐身在暗处保护魔姬。
见黑煞消失不见,魔姬只能愤愤的睁大了眼睛,恨不能现在就去找黑煞算账。
可黑煞的点穴手法非同寻常,又怎么会让魔姬有重开穴道的可能呢。
即便是身子不能动弹,也无法阻止魔姬心里在想事情。身体虽然是被迫休息了,可魔姬的心,却从未休息过。
若非是怕属下人乱传,魔姬定会 唤人前来,可要强如魔姬,只能隐忍着。
清昱国复国,之日可待,只是在等着李卿回来而已,魔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仅仅是用谣言来动摇人心,更是要布开战局啊。
而清昱国这边未曾停歇过复国的步伐,在南鼓书院的小灵山里,同样充满了报仇心里的南为君,正站在山洞前,与无崖子对峙着。
已经半个月了,南为君就这么站着,除非去寻找吃食和水,否则从未曾离开过半步。
无崖子并非是什么人都待见的,当看到南为君眼底深处的恨意之后,便采取了不理她的态度。
不论南为君到底是谁,又想要做些什么,无崖子就是视她如无物。
这一日,无崖子外出采药归来,南为君却没有站在洞口,无崖子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作是南为君想开了,离开罢了。
对于不相干的人,无崖子从不费心思的。
可是,当无崖子进了山洞以后,却见南为君已经昏迷在洞内,很显然是碰触了那些有毒的花草。
“年轻人,冲动可不是件好事啊,是需要资本的。”无崖子低声,看了南为君一眼,便从她身上迈了过去,根本就不在乎南为君是否活着,也没有打算救她。
看来,秦雪柔能成为无崖子的徒弟,还真的是有缘,否则以无崖子的性子,根本就不会搭理的。
捣着草药,无崖子偶然的也会朝南为君撇过去一眼。
虽然无崖子没那么好心,不喜欢救人,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能与尸体共处。
若是南为君可以活下来,那么他或许可以做一次好人,让南为君达成心愿,但这一切都要看南为君的造化。
这么一动一静,竟是一个昼夜过去了。
采回来的药草已经捣好了,无崖子这才起身朝南为君走去。
“这么久了,该是死了,真是不吉利。”无崖子摇着头,拽住了南为君的一条腿,便要将她给拖拽出去。
“我要去找他……”可是,就在无崖子将南为君拖到洞口时,却听到南为君那比蚊子还要细小的声音传来。
一愣,无崖子回身,看向了南为君,见她眼睛半睁着,根本就没有了生气,可却透着一份固执。
到底是多大的仇怨,能够让一个小丫头,连生命都不在乎了,非要前去报仇呢?
蹲下身子,无崖子好奇的看着南为君,只见她脸色泛青,嘴唇干裂,俨然是奄奄一息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丫头,却是倔强的不肯死去,在中了剧毒之后,竟然还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呀呀的,老子可不喜欢食言。”无崖子看着南为君,有些犯难了,却是喃喃自语着。
若是放南为君进不归路,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因恨成魔,对伍灵儿等一行人造成威胁。
可无崖子向来是一言九鼎,他既然说了只要南为君不死,便会成全她,如何能不信守承诺呢?
不管南为君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既然能来,也就是命里所安排的,无崖子只好硬着头皮,又将南为君拖进了山洞内。
至于这不归路,南为君是否能够进得去,又是否能遇到她所要找的人,一切就看造化了,无崖子可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