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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龟山

“漏水了,快,船顶漏水了。”迷迷糊糊间,舱外突然传出尖叫声,接着许多人也跟着叫嚷,“好大的雨,快,船漏水了,快把人叫醒。”

刘子源等人享受一定的特权,睡在顶层,还有自己的单间,首当其中听到这些叫嚷声,听说船漏雨又进水,心中一惊,心想,都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自己的运气不会真那么背吧。

望了望窗外,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已经有些许亮挣破黑幕挤了进来。

“你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呀?快去帮忙呀。”林妙音不解地问。

“你们两位磨磨蹭蹭的,这么久还没有穿戴整齐,我怎么开门?”刘子源反问。

“到底怎么回事了?”二人刚一套好最后的衣物,刘子源就猛地拉开舱门,一阵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子源又似乎想起起了些什么,又折转回来叮嘱道:“外面风大,记得再加件衣服再出来,对外,外面在下雨,你们就先不要出来了,有什么事情我再来叫你们。”

“涨水了,好大的水,大家都在着急,就等着你了,看一起商个什么办法。”胡南天和刘子源走得近一些,这个跑路的事情理所当然交给了他。

“走,先看看。”刘子源大手一挥,也不管铜钱般大的雨点砸在自己身上,几个跨步就已经到了船舷边。

天色渐渐亮了些,站在船边望去,涛天的浊浪卷着树枝、杂草不住的拍打着船身,水流翻滚着卷着大大小小的漩涡,不住挤压着船身,站在船上,便象坐在摇篮里一般。

再往远处望去,岸早已消失不见,只有连绵的群山,在很远的雾气中略显略现。

刘子源一边跟着胡南天往聚会的舱舱走去,一边凝神思考着。仅仅下了一晚上的雨,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水。

他飞速的搜索自己知道的历史知识,自己如今所在的河应该是淮河,离海不过两三百里地。

“难道是?”他不敢置信的想道。

“各位都到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刘子源刚一进舱,顾不上身上的雨水就急急的问道。

“我们粗略的统计了一下,一共二十一条船,有九条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虽然大家都在加紧抢修。可是水流湍急,风向杂乱,很难把握船向,就怕雨水更加大,那只怕那些船只都是保不住了。”王镇恶首先急急的答道。

“尽量收拢船只,所有人都转到好的船上来,其它的船让它拖到后面,尽量向左前方的小山靠近。我估计水势还会更深,而且这两天多数不会降下去的,我们得赶快。”此时也顾不客气,刘子源当仁不让的吩咐道。

“何以见得河水会继续涨?”久不发言的墨长天问道。

刘子源显得十分为难,总不难说自己知道这里以后会变成洪泽湖吧,再说那是六百多年后的事情了,自己说了也没有人信。但是黄河历史上多次改道将这附近彻底湮灭,不过过不了多久又露出水面,直到公无1128年才由于出水口堵塞,才彻底形成了洪泽湖。

“只是下了一晚上的雨,周近并无大山,因此不可能是雨水积聚而来的。我怀疑,十有八九是黄河一带涨水,河堤溃坝改道而走到了这边,从这里夺淮入海,这一带地势又低,所以将这里全部淹没了。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要尽快转移到陆地上才是关键。”

众人齐齐不语,刘子源经常会提出一些看似不是十分合理的建议,可后来都验证那都是最合适的建议,现在听从他的建议无疑是最恰当的。

“如此大家便尽快分头行动,尽量保全人,东西没有了我们可以造,但一定要将我们的人保全下来。”胡南天不假思索的做了总结性发言。

没有人反对,大家都急急的出了舱,倒是只剩下刘子源和胡南天在船舱里了。

“我该做些什么,”刘子源拉着就要出门的胡南天。

“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守在这里居中策应就行了。这个时候你可要打起精神,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望着刘子源脚步虚浮、眼眶浮肿的模样,胡南天苦笑着打趣他,也急急出了舱门。

洪泽湖位于淮河下游,此时尚为浅水小湖群,古称富陵湖,两汉以後称破釜塘,隋称洪泽浦,隋炀帝下江南,其时正值大旱,行舟十分困难。当龙舟经过破釜塘时,突然天降大雨,水涨船高,舟行顺畅。炀帝大喜,自以为洪福齐天,恩泽浩荡,于是便把破釜塘改名为洪泽浦。唐代开始命名洪泽湖。后来多番遭遇洪水以及淤积,形成了“悬湖”。刘子源看过隋唐史,自然知道这段历史。

也怪不得这附近土地虽然肥沃,却甚少人烟,因为人们发现几乎每年都要被水淹几次,再说受北方胡族推动历史进程、促进民族大融合的恩惠,大量屠杀汉人,整个淮河一带只怕所余不过百余万人,根本不虞耕地,也怪不和百姓们弃这块沃土于不顾,而转往他乡了。

刘子源昨天晚上还在担心怎样同各位长老们商议,改变前往会稽投奔徐道覆的决定,不想老天爷帮忙,损坏十几条船,继续远行是行不通了,倒不如留在这里,难道这是老天爷在帮助他们做决定?那他要不要现在就将之更名为洪泽湖呢?

“这个雨倒是来得及时啊,简直是洪福齐天,恩泽浩荡,确实应该叫做洪泽湖啊,”左右暂时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刘子源不由低声嘀咕道。

“洪泽湖?洪泽湖?嗯,这里或许真的是天赐的恩泽呢,”林妙音不知何时闪身到了自己身边,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会就再也不要担心他们瞻前顾后了。”

“快别这么说,”刘子源紧张的打量附近,发现并无他人,这才稍松一口气,“你这种心态要不得,大家遭了灾不但不担心反而兴灾乐祸的,我们自己都还在船上呢。““怕什么,我这是为他们好,他们要是真正的认识了徐道覆的为人,便会知道老天让他们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洪福齐天的好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妙音毫不在乎的噘着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外面风大,小心着着凉了。”刘子源故意铁青着脸道。

“人家担心你嘛,雪妹妹让人家帮你捎件外衣来的,”林妙音委屈地嘟着嘴道。一点都不象以前那么大大冽冽,难道孕妇都是这样让人变换多端,令人捉摸不定的?刘子源也只有这样想了。

天空仍是灰蒙蒙一片,抬眼也只能望到几十步远的地方,河水越来越急,到处是不处翻滚的漩涡,大家也只能凭着运气望着南岸的小山加紧驶去,希望能在船沉默没之前尽快着陆是所有人此时的心情。

船只似乎碰到了什么,颤微微的晃动了几下,令甲板上的人们摇摇晃晃,几个站在最外沿的一时站立不稳,扑通跌落了水中,转眼就要被水卷走。

“快,救人,”刘子源不假思索的扔掉外衣,在又一个浪头打过来之前已经跃下水面,还以为是深水处呢,可扑腾没几下,却发觉是踩在实地上,再望望前面掉水的人,正站在前面十几步开外茫然无措地望着自己呢。

原来这处便是洪泽堤了,洪泽堤乃东汉广陵太守陈登主持修建,共长三十余里,多为泥土所筑,想必是洪水太大,居然把堤坝漫了过去,湍急瞬间冲撞过来,击在堤坝上,不仅将上部松散的泥土泡软,急流刹不住脚步,生生的打了个转,在附近形成了一股急流,也难怪刚才会感到船只受到了撞击,不过人摔下来倒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站在堤沿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船回弹了一下,又缓缓靠上了堤,而且似乎还有一侧略有些倾斜。

“快去堵漏,”既然这些人不需自己去救,刘子源不假思索地拉着船上人扔下来的绳子,三五下爬上了船,立即急急的吩咐道,“夫君,先换过了衣服吧。”薛如雪适时的抱着件外衣走过来。

“顾不了那么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船沉在这里。”小山沿在几百米开外,而前进的道路却被这道堤坝拦住,若船真的沉在这里,一般百来口子,还有不少粮食器具都是个麻烦问题。

正当刘子源焦头烂额,力图找到个突破口越过大堤靠岸时,林妙音突然尖叫着:“乌龟,看那边,好大的一只乌龟。”

乌龟?刘子源好奇地望着林妙音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船头的左边,确实是一只巨大的乌龟静静的待在洪水中,只露出不大的一块龟背。

“快,把船往那边划去,”刘子源立即吩咐水手们。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里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龟山了。只是不知道,得益于胡人的民族大融合政策,以及东晋君臣的英明领导,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地方还有多少人烟。

龟山,又名下龟山。位于淮河之滨,三面石壁临湖,一面与陆地相连,形如一只巨龟,匐伏在淮河出口入湖处,是淮运分流的天然鱼嘴。距洪泽县城西南约80华里。相传大禹治水,三至桐柏,获淮涡水神巫支祁,并将其锁于龟山之足,淮水始安。有名的支祁井就在这里,百姓又称为水母井。汉晋时,龟山曾为县治,由于它临于天险淮水,历史多为用兵之地。故龟山又称军山。

大家七手八脚,一边寻找一切可以用来堵漏的东西,将撞坏的地方漏水处堵住,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往龟山划去,总算,在船舱中的水越来越深,眼看渐渐就要下沉的时候,船缓缓的靠上了实地。

刘子源首先一个箭步跃了下去,着地处有些松软,踩在上软绵绵的,淤泥直没到脚脖处,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蹒蹦着牵着缆绳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找到了棵大树,这里又下来十几个壮汉,大家一起努力,将船费力的又拉近了一些,估计船底已经贴近淤泥,再也前进不了,这才系上缆绳。早有有架上了桥板,人群开始有序的登上岸。

亦有不少船只看到了他们,亦使劲的划过去,逐一靠岸。但刘子源此时却再也打不起一点精神,两次落水都来不及换衣服,此时歇下来才感到浑身冷得打颤,疲倦也渐渐涌上来,就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躺上睡一觉。

“总算踩到实地了,”林妙音心有作悸地说,“还好,人和东西都没有什么事。”

刘子源根本顾不上理会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包裹,也不管她诧异的神情况,几个快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麻利的把湿衣脱掉,又换过了包中的干衣服,感觉舒服了些,这才倏地发现,自己一直贴身收带的几个小册子全部不见了。

“我的那几本小册子呢?”一把捞过湿衣服,一边胡乱的扣着扣子,刘子源一脸紧张地走向薛如雪。

“人家贴身带着呢,怎么了?夫君你现在要用吗?”薛如雪一脸不解道。

“哦,在就好。”刘子源总算松下一口气,“到了这地头了,等歇下来,抓几只这湖里的鱼,一定非常的美味的。”

“这湖里的鱼很好吃吗?”林妙音面露好奇道,又转为不解的神色,“大家都在忙着呢,你还会有心情想着吃的事情。”

“我又累又饿了呗,想起了这个湖里的鱼一个典故,因此感到更饿了呗。”

“这湖的鱼还有典故?”林妙音追问。

“是啊,相传孙悟空大闹天宫后,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李老君无法,只得避开孙悟空,架起云头直往西去,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炼丹。老君站在云头看到下面有一座青山,山脚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草。老君降落到地上一看,正是洪泽湖南岸的老山,正好又有一个山洞。李老君就在这老山采药草炼丹丸,孙悟空急得到处找李老君要仙丹,就是找不到。后来他架起云头直往西下,一看到洪泽湖南岸有一座大山,他就降落下来,在山南坡看到一个仙人洞,就进去了。到里面一看李老君正在忙着炼神丹。李老君看到孙悟空,连忙把神丸装到葫芦里,架起云头就往天上跑去。孙悟空紧紧追上,伸手就来抢葫芦。眼看仙丹就要被孙悟空夺走,李老君一气之下举起大铁棒打破葫芦。孙悟空连抓带抢得到几粒神丹,其余的仙丹都落到洪泽湖里去了。鱼、虾、蟹都争着来吃仙丹。从那以后,洪泽湖里的鱼类,肉鲜味美,可口好吃。”

“孙悟空是谁?夫君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这里的鱼真有那么好吃的吗?”薛如雪一连串的问道。”

刘子源不由直骂自己多嘴,孙悟空这个时空里还没有面世呢,自己把他拉出来干什么,只和求助的指指林妙音:“你问她吧,她知道的。”

“我?”林妙音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夫君说过的话一般不会假的,你说这里的鱼好吃,我们等有空了抓几只上来煮了吃不就知道了。”

“刘兄弟,”刘子源正不知如何收场时,王镇恶形色匆匆走过来,“这回我们损失巨大,只有几条好船了,刘兄弟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正要和各位当家一起商量。”刘子源总算从薛如雪等人的追问中缓过来,立即闪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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